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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敛眸,看向那位兄台的手,如果眼神有实质,恐怕那位兄台已经变成冰块了。
兄台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小心翼翼地松开江冽袍角,默默捂住了嘴,看样子有点后悔。
因为感觉少主不想救命,想杀人。
少主一撩衣摆,向前踏了一步,寒玉似的眼眸扫向前方,像是在看凶兽,又像是在看和凶兽搏斗的他队友们:“斗不过?”
兄台不敢回答:“……”
向少主求救,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有见过少主的人都知道,少主其人虽冷酷,却并非无情,对于魔域同胞,从不会见死不救。
但少主很讨厌自不量力。
兄台委委屈屈补充道:“回少主,并非我们主动招惹的它,是它先来拦截我们的,而且我们一行人医修符修占多数,大都不擅打斗。”
“还有,”兄台的表情很纠结,“它不是妖兽,也不是魔兽,看样子很像我在古书里看过的一种神兽,叫……”
“狰。”逐衡冷冷开口。
未开灵智的上古神兽命都不太长,万年光阴里,一个种族接一个种族的陨落,唯有被关进这里的一小部分,避开了岁月的屠戮。
但这些玩意不是被关在四重境吗,怎么会跑出来攻击人?境灵睡迷糊了吗?
兄台忙点头:“对!对!就是它!”
逐衡转身时收了凝重的目光,笑着道:“古书曾言,‘章莪之山有兽焉,状如赤豹,五尾一角,音如击石,其名曰狰’,听说这东西可凶得很,阿冽,你不帮吗?”
江冽淡淡道:“不帮。”
他不认识那凶兽的品种,却看得出来,它没有恶意。一爪子就能拍倒一个,如果真想食人,他们根本等不到他来。
它仿佛是太无聊了,在遛狗玩。
从那位兄台的眼神来看,他的心应该碎成了八瓣,但江冽无视他的绝望,绕过了他,继续朝西南走去。
逐衡却站住了。
“阿冽,”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们休息休息吧。”
他的语气十分自然,教人一时听不出他是真的累了,还是怜悯那些可怜人,想道侣帮帮他们。
那位兄台原本已不抱希望,闻言一怔,殷切地看向江冽,就见少主微垂一下眼,说道:“好。”
逐衡便从那高阶纳戎里扯出个铺着厚毯的白玉椅,就这么悠悠坐下了。
一直闷不作声的时崇见状,幽怨地瞥了江冽一眼,不无羡慕地说:“还是有钱好啊,我也想当小白脸。”
逐衡:“……”
说话的功夫,狰将四周围剿它的修士掀得横七竖八,它一脚踩上一个修士的胸膛,仰天长啸,铿锵音波仿佛带着无边苍茫的力量。
与此同时,空中水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腾起了沉闷的浓雾。
浓雾迅速蔓延,将在场的人无差别地包裹在内,水珠蒙住人的五感,让人仿佛置身幻境。
皮肤甫沾到水雾,江冽立刻按住了椅背,手还没等拉住逐衡,脑海中有个场景一闪而过,教他顿时僵住了。
那一天,苍梧秘境里似乎也起了同样的大雾,他孤身走进雾里,听见了林中藤蔓的窃窃私语。
若拿人来类比,它们的声音就像一直卷着舌头发出来的,腔调奇怪尖锐,叽叽咕咕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不知为何,他却觉得它们没有恶意,仿佛只是惊诧,甚至有些……开心。
他继续向前走了很远,能见到的不再只是藤蔓与树,还有奇形怪状的兽,它们有的身如小山,有的双翼遮天,有的长着一张栩栩如生的人脸,很像古书中记载的上古各类神禽。
可无论是什么种族,它们此时全都匍匐在地,朝一个方向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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