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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天生我才有何用 第一章 （第1页）

阆苑瑶台，水木清华，芳草如茵，百花若绣。

花娇柳亸悉窣摆动，花木丛中一个窈窕纤姣的人影儿掩口探头双肩抖动，终于忍俊不禁，“噗嗤”发出一声微微的笑声。

花木环绕的林间草坪，隐隐的“嘿、哈”低喝声依然，夹杂凌乱的步伐、惊呼和跌倒的声音。

眼泪都笑出来了，这是在干什么？在跟看不见的同学打架？少女回头望望，抚着长势喜人的小胸脯心里稍安。虽然并非有意偷窥，还是多有心虚之感。她十四五岁年纪，树下斑驳的光影中，与盛开的花丛花面相映，衬托得那张稚气未脱的小脸儿脸色微红，分外俏丽可爱。

少爷归来后，每天总要独自呆上半个时辰，面色通红、气喘吁吁，一问起来他便言辞闪烁神神秘秘。问管家李禧，李禧说……

“少爷长大了，男人嘛，到了这个年纪就会做一些很奇怪的事。事关少爷荣辱毁誉，小……丁儿姑娘千万小心。如果不巧看到，后果会非常严重。只怕……”少女心中惴惴，问道：“会怎样？”“只怕@·￥……”李禧声音越来越低。“什么？！”“只怕——要嫁给少爷！哈哈。”

这个骗子，被他气死了！原来少爷只是在偷着练把式，练不好怕别人笑话。

“看什么呢，小麻子？”无声无息的，身后突然传来懒洋洋的说话声。

丁儿吓了一跳，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跳转回身，挥手示意噤声。

冤家路窄，又是李禧，丁儿气不打一处来，道：“不许叫我小麻子，人家叫仃儿！”李禧不紧不慢地应道：“好哇，小麻子。”丁儿气得小脸涨红，小鼻子上几颗雀斑更加生动，瞪着他握起小拳头。

李禧捧头后仰，作态道：“你你你要干什么？当心嫁不出去！”丁儿气得鼓鼓的，无奈青砖路上还有一群人不能痛快反击。

花摇枝动，一个少年公子拍打着衣服穿出花丛，俊俏的脸上面色通红，一头汗水还沾着泥土和草叶，全身利落的短衣并未增添多少英武之气，反倒沾染了一块块的草汁略显狼狈。抬头见了他们吓了一跳，正是李家小少爷李若拙。

丁儿立刻换了一张笑脸，“少爷，你练——来了？”险些说走嘴。若拙心虚，一边抬手让丁儿抽动衣服，一边道：“你们几时来的？”李禧抢着说：“小人刚来，丁儿姑娘嘛——”见丁儿握紧小拳头怒视，便道：“也是刚来。”

若拙放下心来，道：“这些人是做什么的？”李禧道：“这些工匠都是过来改园子的。咱家园子又扩了。少爷一起去看看。这位‘张七巧’师父是建筑园林的一代宗匠，尤擅消息儿机关，让他给你建些好玩的。”

后面迎来一人，个子不高，五十多岁花白胡须，眼中精光闪烁，躬身揖道：“李管家过奖了。小人张七巧见过少爷。早听说少爷貌比潘安，今日一见比传言的还要俊俏。小人路上特地赶制几个好玩的献给少爷，有药发傀儡、吹哨风筝等，一会取来给少爷过目。”若拙原本怯见生人，听人夸奖相貌更是脸红不自在，听到有好玩的这才兴致勃勃，道：“多谢老人家心意。好久不见药发傀儡了。”张七巧见他喜欢十分高兴，转头对一弟子说：“速去，把车给少爷驾到玲珑洞天。”

若拙喜道：“丁儿，娘亲也爱热闹……”丁儿笑道：“少爷，可是夫人在诵经啊。”“啊，对呀。”若拙有点失望。张七巧是个机灵人，道：“小少爷，园子一时不会完工，药发傀儡又随时可以做。这种玩艺要精益求精，小少爷先看看哪里不好，以后改进了再给夫人欣赏，岂不更妙？”说得若拙高兴起来，兴冲冲的跟在众人后面。行了片刻忽然跓足，满脸忧色，失声道：“糟了！功课还没做呢？下午要交的。”丁儿见前面的人走远些了，小声道：“少爷别担心，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几张笺纸，递给若拙，神情睍睍不敢正视。

若拙一见大喜，上面满满当当抄写着《劝学篇》，与自己痴肥倾斜的字体竟然八九分相似。“你真好！丁儿，不光教我读书，还帮我做功课。”丁儿松了一口气，笑道：“还以为少爷不容作弊，又要骂我。”“虽然是作弊，不过下不为例，有时间我一定补上。”“少爷这次出门，好像不一样了，不像以前傻得一根筋。”若拙笑着一揖道：“全赖丁儿教导有方。”

笺纸出自少女怀中，被丁儿日渐曼妙的身体曲线廓成异状，若拙惊异地看了一眼，鬼使神差的看向丁儿胸前。“哪有啦，少爷还愁没有人用？”丁儿忽然被这个一根筋夸奖，心如同浸了蜜，发觉少爷视线不良不由羞低了头，“少爷……”

若拙从痴中醒悟，察觉所视非礼忙打躬致歉，看向丁儿俏脸不由又是一呆。“丁儿，”嗯？少爷。”“这阵子不见，你越来越好看了。”“少爷，你偷吃蜜也不告诉人家……”

二人赶上众人已是后园工地，远远的见山坡峻拔的假山之顶站着一位陌生的老仆，众部工人围着小山起架支杆有条不紊。若拙见王忠林孝守在山南洞口，不禁怪道：“老人家年纪大了反而登高，不怕受伤吗？”不禁向山顶大声挥手叮嘱。一时间，又有四位白发老仆自山上奇石后探出头，纷纷含笑示意。虽然登高临危，却是个个气定神闲。

这些老仆平常难得一见，几乎是哪里舒服躺哪里，没想到齐集此地。

李禧对若拙的责怪连连称是，打发少爷一边玩去，便将一位老仆请到一边，低声询问，不时点头，含笑向若拙看看，将张七巧唤来，擎着几张图纸来看。三人边说边比划。好一会，张七巧由茫然而恍悟，那老仆却捋须哈哈大笑。

张七巧领着弟子准备好各色用具，进入山南洞口，不多时隐隐传来乒乓之声，却无一点人语。

若拙与丁儿乍到新园子，自然处处好奇，四下奔走游玩。那奉张七巧之命的弟子驾车而来，微笑打开车箱，道：“小少爷，植杆架线还要稍等，你先玩玩这个。”说着拿出一物展开，咯咯几声榫卯合缝，竟变成一只燕形风筝，迎风一晃，燕颌下发出清越的哨音。丁儿见猎心喜，道：“少爷，说起来好久没放风筝了。”若拙欢喜地接过来，那名弟子为他挂上绳线，试试牢靠便将线轴递与若拙，嘱咐道：“小少爷慢些，当心脚下。”

适逢张七巧出洞，笑道：“这小子有前途，抢我的活儿干。还不快过来。”那弟子笑嘻嘻的跑过去，听他附耳屈指一番叮咛，便领人钻入另一洞口，又是一阵乒乒乓乓。

蓝天白云，哨音悦耳，若拙丁儿乳燕双双，曳着风筝追逐奔跑。男孩俊美，女孩俏丽，一对少年玉人天真烂漫欢声笑语，在场的人无不莞尔注目。丁儿身子弱，但难得见少爷开心，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也勉力支撑。

良辰美景赏心乐事，若拙丁儿四美一时。

李禧看看他们，看看假山，沉吟踱步。一个仆人骑马来报，李禧面有喜色，吩咐几声。不多时车夫老田驾车赶到，在山坡草地上架起遮阳伞，支起小桌，摆好食盒坐褥，又捧出几个大酒坛子。李禧捧起一只看看，像是占了大便宜一样笑了出来，道：“这不会是……”老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少爷，接口道：“正是。已经全部封存。”

丁儿曳着风筝，道：“李禧做什么？”若拙道：“只怕没有好事。”丁儿点头应了一声，深表同意。

那坛子做工考究，封泥半润，显然是露天未久。李禧拍开封泥，小心揭开，一股酒香四溢，赞道：“好香。”拿了酒端子打了一杯，仔细甄别，用银针等物试了几遍，自己又品品，打好几盅，呼道：“少爷，丁儿姑娘，过来歇息一会儿。”

丁儿将风筝系在树上，伺候少爷洗了手，与他并排坐下来，拿了果子来吃。李禧道：“少爷，这酒可是极品，一点都不逊于你的龙游，入口甜、酸、苦、辛、鲜、涩，回味澄、香、醇、柔、绵、爽。哎呀真是，不可言喻，要不要尝一点？”若拙道：“不行，中午还要读书呢，我还爱犯困。这个新来的老师十分严厉，已经打了十几个顽皮同学。”李禧知他言出必行，只好转头道：“丁儿姑娘尝尝，这酒式酒材十分难得，存了也有十多年了，不喝可惜了。”说着暗使眼色。

丁儿在李家长大，年纪虽小却颇有心智，素知李禧虽似诡谲无行却十分忠心，定然另有深意。于是道：“我才不要，少爷都不喝。”若拙道：“丁儿体弱，少用一点对身体有益，这样吧，我们就喝一点。”丁儿笑语嫣然，三人举杯同饮，酒香而微凉，喝下去神清气爽。李禧忙添酒，两三杯后，仃儿便接过酒端。李禧见计得售走过一边，又与张七巧低声言语。

一声风哨，若拙盯着天上的风筝道：“这个真是穷工极巧，咱家这么多人，有人会做就好了。”丁儿道：“这个太大了，我做不来，不如让王忠林孝哥哥试试，他们很巧的。”自张七巧等人出洞，王忠林孝便已到二人身边侍立，听闻丁儿夸奖，都是喜上眉梢。不想若拙随口道：“王忠林孝笨得像猪一样，粗活都不会做，怎么可能……”二人脸色一垮，丁儿看着他们笑道：“少爷一向不出恶言，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若拙也搔头纳闷道：“怪了，这样无情无义的……”耳畔听得李禧在那边说话，不由扭头去看，脸上忽然若有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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