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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魂断巴山 二十七（第1页）

第五章魂断巴山二十七

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耿直，望着几乎座无虚席的店里，正不知该怎么办，恰巧被年轻人看到，老远就招呼道：“这位大哥，请进，请进！下雨天儿，快进来喝两盅。”话音未落，人已经站在了耿直的面前，令耿直佩服不已，他不知对方是如何穿过重重阻碍，跨越条条长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冲出包围圈的。换做自己，恐怕是要经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再品尝舌战群儒的艰辛，才能脱离险境。

“伙计，我倒是想进，可这……”耿直为难地说道。

“没关系，您随我来。”看耿直的样子，伙计胸有成竹地说道。随即，领着耿直沿着墙边，或直走，或侧身，或跨越，总算来到屋角一张只有四个人的桌前。

“这位大姐，请让一让，给这位大哥让个座。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朋友，山不亲水亲，水不亲人亲。一回生，二回熟，过会就是好朋友！多谢这位大姐，一看您就是个有素质的人，这位大哥不用猜，定是个大方，慷慨的主儿。您二位可是小店的贵客，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保证菜好，酒好，您二位心情好。”

年轻人嘴巴利索，热情有加，只听得耿直头上冒汗，后背发冷，生怕他继续说下去，忙说道：

“谢谢兄弟，谢谢兄弟！给我来盘椒麻鸡，一盘酱牛肉，两个烧饼，一瓶汾酒。这是小费，你去忙吧。”说完，掏出一张五十元的现钞，塞在了他的手里。

“大哥您这是小看人。来者都是客，是我小新的衣食父母，能光临小店，就是最好的打赏。我们这里不比那些大城市，不兴这个，您收好，菜一会就到。”话音刚落，人已经远在丈外，那张钞票则端端正正地放在桌上。

耿直被小新的一通话说得心下惭愧，低头收起钱，暗暗叹息一声。他自小父母双亡，和妹妹玉莲相依为命，吃尽了苦，受尽了累。为了生存，他早早辍学，早上去海边拾牡蛎和扇贝，上午下午去工厂打工，挣钱活命。每当看到妹妹明明饿着肚子，却说自己已经吃饱，就为了让自己多吃点，好有力气干活，他的心就如同刀剜一样。他曾经发誓，要多多挣钱，让妹妹过上好日子，给妹妹找一个好的夫婿。每天，他都拼命地干活，就为了多拿点那少得可怜的工钱，直到榨干所有的力气。这样的日子不知过了多少天，多少年，直到自己因打抱不平，被打断几根肋骨，在家躺了几个月，妹妹也因此辍学，才让他明白了靠蛮干永远也没法摆脱贫困。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遇见自己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得知对方靠倒卖古董发家，他也从此走上了倒腾古董的路子。

经过几年的风风雨雨，他也算小有积蓄，家中还收藏有几件非常好的东西，那是他准备留给妹妹的嫁妆。他一直没有成家，是怕妹妹受委屈，等妹妹的婚事办完，他就会出去四处走走，遇到合适的，就成个家，没有合适的，那就单身过一辈子。

平时他并不是个喜欢挥霍的人，唯独就是不愿被人看不起，小时候的伤痛，以及那些嫌弃和鄙视的目光，会永远留在记忆的最深处。他之所以对卓玉娥和童晏的事情上心，并不是为了什么侠义或者正义之类的，而是惦记那件陶俑，那可是件无价之宝。如果自己没有猜错，那应该是明末清初时，滇南神仙帮的镇帮之宝“血俑”。据说，这件“血俑”是隋末时，由几个邪教的高人，用妖术炼制而成，原是白瓷釉，手感光滑，色泽明亮。然而此俑嗜血，能吸附人的灵魂，久而久之，颜色变成青白色。一旦颜色成了淡青色，就是一件至尊的邪宝，能控制人的灵魂，操纵人做任何事情，甚至连刚死之人也能被它利用，练成不死的活死人而受人驱使。自己虽不会用它作恶，然而谁又不是见猎心喜，对宝贝心怀神往呢？

“大哥，您的菜来了！”随着小新的喊声，耿直从回忆中被拉回现实。

“多谢！”耿直不会再自找没趣地给小费，只是开口道谢。忽然发现原本加自己有五个人的桌子，如今就剩自己和一个趴着的女人，不禁诧异地问小新：

“兄弟，刚才那几个人呢？”眼神不住地打量那个女的。

“不知道啊！真是奇怪，菜也不点，走也神神秘秘的。咦，这人不是和那几人一起来的吗？怎么不一起走，倒趴这了？”小新把酒菜摆在司徒睿面前的桌上，一边说，一边去拍那个女人的胳膊，女人始终不言不动。小新大概是急了，放下已经空了的托盘，去推那女的，女人应手而倒，“噗通”仰面躺在地上。

“啊？”耿直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正是自己遍寻不见的卓玉娥，只是此刻她面色青灰，七窍流着黑血，已经是个死人。

离得近的几个桌上，有人听见声响探头张望，随即“死人啦！有人死啦！”的喊声便不住地在店内响起。店里静了片刻，明白出事的食客立刻开始乱套，有的向店外跑，有的朝出事的角落拥，大概是想看个明白。也许是动静太大，连在厨房忙碌的老板也闻声赶来，一见之下，立即冲小新大喊：“愣啥呀?快报警！”

“哦，知道了，这就去。”被吼得醒过神来的小新，恳求大家等待一会，便一溜烟地钻出人群，大概是去报警了。

眼看一些胆小的食客开始向外走，老板又开始大吼：

“小新，你死哪去了？快来收饭钱，少了一个字儿，你他娘的就自己赔。”

“噗嗤”不知哪个人听到老板吼声，看着他青筋暴露的样子，突然笑出了声。

“你自己让小新去报警，又喊他做啥？”另一个人看不过老板如此使唤人，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

老板碰了个软钉子，也确知自己理亏，翻了个白眼，强忍着咽下这口气。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句，众人都扭头望向外面。

只见一辆闪着警灯的车由远而近，很快停在饭店门前。车上首先下来的就是小新，随后有三个一身警服的人先后下车，在小新的引领下进入店内。也许是久经场面，两名警察有条不紊地开始疏散人群，保护现场并拍照，分头调查，找相关人做笔录等，另一人则直奔耿直而来。原来，此人正是鸡鸣乡的派出所长蔡家平，是蔡家林的哥哥，也是耿直同村同龄人，自小关系不错，常在一起玩耍。后来蔡家平当兵五年，转业后被安置到了外地，具体在哪里，做什么工作，耿直并不知道。两人虽然多年未见，但是大模样并没有变，自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其实蔡家平今天也是凑巧，本打算去鸡鸣寺给表姑求个平安佛，顺便感谢住持方丈在上次追逃案中提供的帮助。这不，刚一进镇，就被小新拦住，说是店里出了人命，自然把一切放下，立刻赶来了。

老朋友见面，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做为目击证人，耿直把事情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也没有过多地加上自己的猜想，免得起到不好的用处，容易引人猜疑。对耿直的为人，蔡家平十分清楚，这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敢作敢为，从不推脱。像这样重大的事情，也绝不会隐瞒，所以谈话完毕，没有要求他同去所里，只说一旦想起什么，尽快告诉自己，并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了耿直。当然，他希望耿直临走之前，两人好好聚聚，耿直一口答应，告辞后离开，回到租住的小院。

既然卓玉娥已死，那么线索只有从童晏那里获得，耿直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连续几天毫无收获，耿直几乎要放弃了。虽然很想得到“血俑”，可他也不想丢命，毕竟和“血俑”有一点牵扯的，好像都非常的诡异。于是，他打定主意，第二天就退房，先去鸡鸣寺一趟，给妹妹玉莲求个平安佛，然后就回一趟老家。

第二天的早晨，耿直和小院主人告别，在他依依不舍的相送下，汇入前往鸡鸣寺的人流，漫步前行。小院主人之所以不舍，那是因为耿直给的租金，足够他重新盖一座同样的院子，这点耿直心里比谁都明白。

天气虽然尚早，路上的人已经非常多了。游人，小贩，男的，女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正无聊地左顾右盼的耿直，目光突然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只是一晃而过，消失在前面的人流中。顾不上周围人不满的眼光，耿直甩开大步，不断地扒拉开挡住路的人，向前急急而去。

果然，在前面二三百米远的路上，有一群十来个年轻女孩，她们身穿苗族便装，头上扎着紫色的手帕，一路说说笑笑。其中有两个人，就是童晏和苏赛。二人显然不会苗语，又不熟悉苗族风俗习性，对当地也不甚了解，就是不知她俩为何同那些苗族女孩走在一起。童晏不经意的回了下头，突然拉着苏赛加快了脚步，似乎已经发现了耿直。生怕这二人再次失踪，耿直赶紧向前追去，眼睛死死盯着她们。不出百米，一个身影掠过身边，耿直直觉后脑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眼睛开始模糊起来，随后什么也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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