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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魂断巴山二十一
“喝下去。趴下装睡。”鼻端忽然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司徒睿的大脑一下清醒起来。他不动声色地端起推到自己面前的茶碗,一口饮尽,依言将头枕在双臂上,闭眼装睡。
刚喝下的这碗茶,和前面的有所不同,似乎多了一种清香,口感却有些苦涩。感觉心中似乎有些印象,司徒睿开始在记忆中寻找。很快,他想起了在古籍中读过的传说。在古天山的深处,一年四季冰雪覆盖,寒冷异常。那里生活的人们,茹毛饮血,身体健硕,行动快捷如风。在天山的绝壑峰顶,生长着极其稀少珍贵的雪莲。传说是瑶池王母到天池洗澡时,由仙女洒下,是神仙留给人间的仙品。由于雪莲生于冰川,其性大热,能治疗一切的寒湿。当地的人们便采撷下来,炼制成丹丸,用于抗寒和祛毒,以及治疗各种寒湿病。其中,又以“祛寒灵”最为有名。记载中曾说到,祛寒灵“丸似苦豆,色碧,味涩,解百毒,祛寒湿,无出其右。”难道自己机缘巧合,居然喝下了如此稀有的丹丸?那么,这个解救自己的青年又是谁?为何如此巧合地在这里相遇,又如此巧合地坐在了一起?自己又是在什么时候着了道的?
伏桌假寐的司徒睿,将眼睛张开一条缝,看向门右手的方向。那里摆着一个小小的柜台,老板娘正在忙活着什么。司徒睿发现老板娘在忙碌的同时,眼睛似有意又似无意地不时向自己的方向瞟一眼,脸上的神色显得不那么平静。这时,小新从里间端着一个托盘走出来,上面放着的,正是司徒睿要的饭菜。小新眼睛向老板娘望了一眼,老板娘的下巴轻轻朝司徒睿的方向一摆,小新便吆喝着“让一让,让一让”,一路嘴不停顿地来到屋角的桌旁,将托盘放在上面。看到司徒睿伏在桌上,伸左手推推他的胳膊肘,
“这位大哥,醒醒,饭菜来了。”
见还是毫无反应,就双手齐出,准备把司徒睿扶起来。
“别动他了,东西放着,你去忙吧。”是对面的客人在说话。
“他怎么了?没事儿吧?”小新满脸担忧,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没事,夜晚受了风寒,没睡觉,就让他趴会儿。”短发青年语气平淡,好像真的没事儿一般。
“出门在外可要多长个心眼,不然,就很容易出现个三长两短的。那我先去忙了,有事儿就喊一声,这里我熟悉,想找医生的话,我可以带路。”说完,用毛巾擦擦头,转身离去。
望着小新的背影,短发青年一言不发,眼中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在涌动。
司徒睿此刻的心情是难以言表的。自己一直都是在防备小新,以及老板夫妇。只因为诸多事情很难解释,其中有许多不合常理之处。譬如天空夜市的烧烤摊,变幻莫测的胡老板夫妇和小新,暗夜中淮阳路上的被袭,初来巴山的被下蛊,今天的被算计,似乎每件事都和这几人脱不了关系。然而,适才小新在推自己时,利用动作的掩护悄悄塞给他一张纸条。虽然没机会看上面的内容,但他一定是为了避开别人的目光,这个别人当然包括对面之人。还有,小新刚才的话中意有所指,似乎在提醒自己当心,别被表面现象所迷惑。那么,究竟谁是可信的,谁又是别有用心呢?
若说对面之人欲对自己不利,也说不过去。首先,来不来椒麻鸡店取决于自己,别人无法控制。第二,不可能有谁能把所有客人串通好,单单留下一桌可以坐人的饭桌。就算是这样,自己也未必会去坐的。按照以往的性格,他绝不会和不相识的人同桌而食。如果客满,大不了另换一家就是。第三点,自己被算计之前,短发青年曾以笑谈的方式提醒过自己。中招后,也是他动作麻利地替自己解毒,并出声示警。
可若说是小新所为,理由也不是那么充分。第一,虽然他表现可疑,但自己并没有被他下毒的机会,因为自己虽喝了桌上的茶,对面的短发人也同样喝了,不可能一个茶壶倒出两种茶来。要说下毒,那个青年是最方便,也最不受怀疑的。何况既然会下毒,必然也准备有解毒药,他自己当然早有准备了。其次,既要下毒,又何必暗递纸条,又出声示警呢?最后一点,也是最让司徒睿迷惑的,便是小新临走前,用毛巾擦头的动作。路明与小新同属一个部门,他们之间有一套极其隐秘的联络方法,外人绝对无法看出来。在w市时,路明曾给他简单说过几个动作,其中就包括刚才小新的动作,只是自己没有在意,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含义。
越想越糊涂的司徒睿,心中焦急无比,却不能有所动作,只能继续伏在桌上,消极地等着事情后续的发展。如此的被动,是他生平头一遭,让他的内心无比的沮丧。
“老板,还有地方吗?”店门口一个声音响起,司徒睿心中一下大定,知道是郭云天来了。
昨晚,他和郭师傅在禅房与知悔大师谈到深夜,知道了许多秘密,也解开了不少困扰自己的谜,却多了一些需要自己去探索的未知之谜。得知知嗔大师先期去往青龙峡,为自己的下一步行动打前站,心中着实感激万分,也坚定了解开所有谜团的信心。
其实,那次亡命之旅过后,郭云天已经来过一次巴山,目的就是秘密查清卓玉娥和童晏的行踪,以及来历。
卓玉娥就是巴山本地人,自小随舅舅去了南方某镇,在那里上学和生活。后来,一家人突然离开镇上,从此不知所踪。卓玉娥的父母四处打听,奔波千里,辗转几个省市,一直没有音讯,便死了这份心。谁知,十几年后,卓玉娥突然返家,这时她的父母已经相继过世。原本想在家乡投资的卓玉娥,因不愿触景伤情,便将祖屋卖出去,离开这里去了另外的地方。至于去了什么地方,没有人知道,她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是有人猜测,可能去了沿海某市,也不过是胡乱的猜疑罢了。她家的祖屋,就是目前的“胡记椒麻鸡”店。
而童晏,只是在巴山转了一圈,连一天都没待,便租了一辆车离开。去了何处,只有天知道。据知情人讲,她租的那辆车绝对不是本地的,应该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当地根本没有那么豪华的车。细问之下,得知车是黑色的,气派豪华,但没有挂车牌。有眼尖的,说是开车的是个年轻男的,穿的很新潮,戴副茶色眼镜。查找童晏的档案,竟然到处都没有。无奈何,郭云天通过熟人,找到了镇江工学院。调阅童晏的档案,发现上面的地址,籍贯,父母亲的姓名等,全部是假的。至于童靓,当然是找不到和童晏任何的关系。对于童靓的情况,郭师傅似乎很不愿意提起,只说还在调查中,恐怕背景不简单。言外之意,这个童靓似乎与某个高官有亲属关系,再多就不愿说了。
郭云天今天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报喜鸟的西服,金利来领带,脚下是鳄鱼皮的皮鞋。加上一副价格不菲的眼镜,劳力士手表,硕大的钻石戒指,腋下夹着的真皮皮包,令人望之侧目。他那微秃的头顶,红润的面色,略微凸出的肚子,任谁见了也知道是个大款,谁又能想到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易学大师呢?
“有座,有座,快快请进!”在吧台后忙碌的老板娘,一直不错眼珠地盯着郭云天,听到问话,忙不迭地向里请,生怕放走了这位财神。
“小新,快点把那两个人弄走!大清早的,跑到店里来睡觉,真是的!对了,别忘了收饭钱。快去呀!”看到小新为难的神色,老板娘一个劲地催着。
回头转向郭云天,脸上布满了笑容:“这位老板请进呀!我们这里可是附近最好的饭馆了,菜的味道好,服务也周到,还……”没容老板娘罗嗦下去,郭云天已经向屋子的角落走去。老板娘讨了个没趣,脸上神色一变,眼中露出一股阴鸷之气,嘴角也微微抖动了一下。
“小伙子,要是不碍事儿的话,我就在这坐,可以吗?”走到司徒睿他们桌边的郭云天,笑眯眯地对短发青年说道。
“不妨事,不妨事,尽管坐就是。”青年客气地说道。
“多谢了!”言罢,毫不客气地在侧面坐下,还深深叹了口气。
小新回头望望咬牙切齿,即将发飙的老板娘,再看看眼前这三个奇怪的人,心里嘀咕不已:今天怕是要出事了,千万别打起来。不然这个月又白干了!想想心里烦躁,却又不敢得罪客人,只得忍气吞声地问道:
“这位老板,您要来点什么?”
“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得节约!这么好的东西就这样浪费了,简直就是败家子!想当年,我是多不容易啊!瞧瞧,这些……”
正竖着耳朵听他絮叨的小新,忽然发现这位阔绰的大老板不说话了。原来,他已经毫不客气地将司徒睿要的饭菜端到自己面前,抄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腿,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小新眼睛瞪得溜圆,对他是既惊且佩,惊奇于他的动作麻利,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佩服他的脸皮厚而坚,身怀巨金却拾人牙慧,面色一点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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