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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秦邵宗当真这般说?你确定你没听错?”蒋崇海连声问面前人。
如果黛黎在这里,她肯定能认出这个被询问的男人,就是她曾碰到过的林管事。
林管事连连颔首:“没听错,秦君侯确实说爱姬在府中走失,要在府内寻人,还说请蒋府君您多担待。”
蒋崇海的胞弟,蒋崇江听了直皱眉:“爱姬走失?当初秦邵宗来时,我从头跟至尾、一路送他们入阁院,我记得是清一色的男人啊,哪来的爱姬?”
林管事低声说:“她先前可能是藏于马车中未露面吧。鄙人后来是见过她的,那位夫人花颜月貌,瞧着是精养出来的。而且……”
说到这里,林管事稍顿,面上似有几分迟疑。
蒋崇江被那句吊起了好奇心,“而且什么?有话就说,支支吾吾成何体统?”
“倘若鄙人未看错,她当时是着了一双牛皮鞋。”这个发现也是巧合,当时他只想观察贵为君侯的秦邵宗给其爱姬的用度。
牛,大牲也。农者以牛耕者不得杀之。基本上得等牛病死、或老得犁不动地了,牛才会被送到屠夫的刀下,那时才能收获牛肉牛皮和牛筋等物。
当然,蒋崇海很清楚许多规则根本约束不了有权有势的人,尤其还是大权贵。如果秦邵宗想要牛皮,他相信最强壮的公牛也能当天病亡。
如若那女郎真穿了一双牛皮鞋,她定然是秦邵宗的宠姬无疑,毕竟有能力供姬妾脚蹬牛皮鞋的,绝非寻常男人。
“你先去外面候着。”蒋崇江挥退林管事。
待房门重新关上后,蒋崇江才说:“虽说不知为何忽然冒出个宠姬,但秦邵宗要寻人是事实。兄长,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此事,是否是秦邵宗故意而为?他会不会知晓了些什么,现今在故意试探我们?”
蒋崇海用粗短的手指摸了摸下巴:“你说的不无可能。秦邵宗此人奸狡阴险,最是诡计多端,当初他拿下并州用的就是一出令人悚然的细作之计。谁能想到,在容并州麾下七年,为其出生入死、充当他最得力的臂膀的邝野,居然是秦邵宗早早埋下的暗桩。”
说起这件一年前的、轰动各州的容并州惨败之事,蒋崇海仍心有余悸。
追随你多年,能为你挡明枪暗箭,甚至上刀山下火海的心腹下属,一朝忽然反水,先干掉你另外的心腹,再药倒你,最后夺了主事权,开城门迎敌军……
这事搁在其他雄主身上,就问他们怕不怕?
答案自然是怕的。
并州被吞之事传开后,一众雄主直接被吓出了心理阴影。毫不夸张地说,那段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乃至各州牧看自家心腹时,有时都不住露出点怀疑的眼神。
他秦邵宗能在容并州身旁埋颗长达七年之久的钉子,且暗桩还直入核心层,焉知这种几近釜底抽薪的阴损招数他不会使第二回?
谁会是下一个容并州?谁都不想自己是下一个容公。
蒋崇海也瘆得慌。
蒋崇江迟疑道:“兄长,跟随秦邵宗进府的有二十余人,如今他要寻人,说不准会发动所有。倘若让他们随意走动,岂非乱套了?”
“乱不了。府中重地唯有书房和暗库,在这两个地方加派人手看管即可,其余地方不打紧。”蒋崇海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他们要寻人,尽管去寻,莫要阻拦。如若他们想要府中部曲和奴仆相助,让底下的人装装样子得了,无需真卖力。以不变应万变,我先瞧瞧秦邵宗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蒋崇江眉开眼笑:“还是兄长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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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黎站在一间阁院旁,隐没在夜色中,愣愣地看着某个方向,眼睛却无聚焦,与其说她在观望,还不如说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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