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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比翼双飞待有时九（第1页）

岳山穷憋住气转身下潜，未受伤的左手已从绑腿处拔出一把短刀叼在口中，随即浮出水面，向着玉珊瑚游去。虽是独自面对强敌，心中却无丝毫惧意，胸中战意熊熊燃烧，双目在黑夜中显得越发明亮。

玉珊瑚内气贯于双足，在江面上行走如飞。看见“甲六”号客房中健硕男子独自游向自己，心里既是不屑，又是钦佩：“此人之前脚步虚浮，丹田无丝毫内劲，靠的全是肉体蛮力。不过明知不敌还来送死，倒是个有担当的。”当下厉啸一声，啸声清越如夜莺长鸣，随即双足在江面上一踏，人已跃到半空中，手中一双玉筷挟着白玉般袅袅气劲朝着岳山穷猎鹰扑食般飞扑而下。正是她独门的“如玉功”第一层心诀----白玉。

随着她这一飞，一扑，岳山穷直觉得劲风扑面而来，威势赫赫。他身处水中，闪避不易，但本来也没想着要躲，只是盯着玉珊瑚，目光冷冽如口中叼着的森寒刀锋。只听“扑”的一声，一双玉筷已直接插入他胸口。

玉珊瑚知他武艺低微，但正所谓狗急了还会跳墙，如此丝毫不做抵抗的人她还真从未见过。心中冒起一个念头：“怎地如此轻易？”

说时迟，那时快，岳山穷鼻腔轻哼了一声，左手如闪电般伸出，抓住了玉珊瑚持筷的右手，便将她整个人向自己怀中一拉。他这一拉实是出乎玉珊瑚意料之外，口中轻呼一声，劲气已泄，“扑通”落入江中。

这也不怪她，实则是岳山穷身体异于常人，心脏生在了右边胸口。玉珊瑚以为已一击毙命，心中不可避免地松了口气，却没想到他犹有一战之力。

岳山穷拉了玉珊瑚下水，心中大喜。只是右手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左手又不敢松手，实在没什么攻伐手段好使。只有头一低，嘴里叼着的短刀就向玉珊瑚脸上划去。

玉珊瑚凶名在外，战斗经验也是丰富。很快从开始的惊愕中恢复了过来，见到他使用“头攻”，下意识地向外一侧脸，已是躲了开去。她右手被制，左手却是无碍，心中惊怒，一拳打在岳山穷脸上。不过这仓皇一拳倒是没有带上内力。

岳山穷脸颊吃痛，嘴巴一张，口中短刀再也叼不住，“扑”地落入水中。他失了兵器，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左胸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玉珊瑚运起了白玉心诀中的杀招----玉杀，阴寒劲气透过玉筷传入他胸口，直在他伤处搅磨穿插，痛得他全身抽搐不停。

只是玉珊瑚这边“玉杀”一使出，打得爽是爽了，倒是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她现在正在水中。

她这“如玉功”归于杀道，主杀伐，攻击力极为强大。但却有一个弱点，功法一运，必要随之调整呼吸。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在水中，这一呼一吸间就让她喝进了一大口水，直呛肺部，顿时醒悟过来，想到：“我不会水道功法，在水中厮杀，战力却是打了折扣，还是尽快上了水面，到时候自然有的是方法料理他。”慌忙收了功，双脚朝岳山穷小腹发力一蹬，就想向上浮去。

岳山穷吃了她这一腿，却感觉不到丝毫内劲贯入，心中大奇：“这是怎么回事？”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眼看就要作势冲出水面，也来不及多想，双腿一蹬水，也是奋力一扑，又抓住了玉珊瑚肩膀，生生地将她又按了下来。

玉珊瑚功败垂成，但到底经验丰富，心中丝毫不乱。双肩一抖，手肘向后一甩，又击中了岳山穷胸口。岳山穷左胸原就有伤，再吃这一肘，顿时又抽了一下，已是伤上加伤。不过他本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也不管自己右手伤势，两臂一用力，捏着玉珊瑚肩膀就将她压到了水下，接着一个头槌正中她背部，直将她震得隐隐作痛。

两人水性都是极佳，这一来一往转眼间已斗了几个回合。此时岳山穷胸口的玉筷已不知甩到了哪里，两边都是赤手空拳。只是岳山穷唯恐玉珊瑚脱离自己去追杀程灵心，也不管自己身上中了几拳，只是打定了主意将她留在此地。而且玉珊瑚到底是女人，没有内力加持，光靠自身力气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岳山穷，更兼在水里不好发力，一时间竟然被拖住无法脱身。

久攻不下，玉珊瑚心中渐渐焦躁起来，想到：“连一个废物我都收拾不了，有何面目回去见史掌柜？”她把心一横，拼着受了岳山穷一拳，将头高高伸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接着双掌聚力向江面一拍，身形便又窜高了几分，半个身子已是探出江面。

岳山穷见状大惊，暗想：“好狡猾的婆娘，一个不留神就要让她溜走！”双手向上一伸，环抱住了玉珊瑚颈部，又想将她拉回水中。只是这次不知怎的，却发现连自己也给带出了水面。接着又是吃了几肘，而且与玉珊瑚接触之处传来阵阵热浪，就像被烈火焚烧，苦不堪言。

原来玉珊瑚借力浮出水面，就急忙深吸一口气，将如玉功的第二层心诀“青玉”运了起来。这第二层心诀运转速度极快，只是一霎就已行了一个周天。她身有内力加持，又出了水面，就彷如鱼游大海，鸟入深林，只感周身舒畅无比，只是脸色变得一片青绿，绿油油地好不骇人。

但后来岳山穷环抱住她脖颈，用力一箍，她呼吸顿时一滞，眼看刚运行了几圈的功法又要散去，心中大骇，慌忙一边肘击，一边运起“青玉”心诀中的杀招“玉焚”，浑身青光爆射，形似青焰，热浪腾腾，就想让岳山穷松手。只是岳山穷心中就只抱着一个念头，哪怕身上烧的“兹兹”作响也是万万不肯松手的。反而双腿一蜷，骑在了她腰上，这下两个人的力道都由她承受，饶是她如玉功再厉害，也承受不起这重量，身形一矮，下半身又已掉入水中。

这下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想道：“这小子如此执拗，再入水中必然难以脱身。”想运起第三层“墨玉”心诀中的杀招----玉碎，怎奈岳山穷手上再次发力，自己颈部一紧，一口气顿时难以接上，功法再次散去，“扑通“头部又被按到水下。

岳山穷见她两次欲要出水，心中也已经转过弯来：“看她样子，这一身功夫在水中却是施展不开，今日我拼了一条命也不能让她得逞。”主意打定，手、脚更是不肯放松分毫，紧紧箍着玉珊瑚腰、颈。

其实他此时伤势极为严重，右手臂骨断裂，之前在荒坟一战中受伤的肋骨又被多番重击，再次折断，内脏受到重创。而且胸口被一双玉筷插出两个血洞，失血极多，视力、意识俱都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只是脑中就有一个念头，哪怕死也要把对手牢牢压在水中。是以不管玉珊瑚如何折腾，将他胸口捶地“咚咚”直响，这双手双脚就似是生铁铸成的一般，纹丝不动。

时间渐渐过去，玉珊瑚几次尝试将头伸出水面吸气，都被岳山穷拼死按下，胸中气短，又呛了几口水。饶是她见惯风雨，也是无计可施，一股浓黑死亡阴影慢慢袭上心头，心中既是恐惧，又是后悔：“早知如此，我为何要近身取他性命？哪怕远远地一掌，他也死的透了。”她生性凉薄，到了此时竟然还是想着如何害人，浑然没有反思自己为何不放人家一条生路？世间之事一饮一啄，非是天定，皆是人咎由自取。

只是人生没有后悔药，随着一口气慢慢耗尽，她双眼渐凸，缓缓停止了挣扎。一个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赫赫高手，竟被岳山穷活活浸死在冰冷幽暗的淮江中，落得沉尸江底，也算恶有恶报。

只是岳山穷此时失血过多，脑海中也已经失去了意识，四肢俱都脱力，再也把持不住。江水湍急，疾风劲舞，一个巨浪打来将两人分开。他心愿既了，脸上竟然出现了淡淡的安心笑容，不知是否还在为生命中最灿烂的一战暗自欢喜？

狂风席卷，岳山穷随着滚滚波涛仰天漂流，渐不可见，就此含笑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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