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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时陷入了深深的对妹妹的愧疚当中,他动摇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早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许多日日夜夜他不眠不休的穿梭过去与未来,只为了找到可以让妹妹的痛苦减少一点的办法。
可是他终究还是在以自我为中心思考问题。
苏时坐起身来,无力的倚靠在大树上,眼神中的光芒逐渐消散,柳知寻眼见苏时的斗志逐渐消失,心中也很是着急,可她贫乏的人生阅历,根本没办法告诉她,现在应该怎样做,她只能将她曾经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话,复述给苏时听。
转个身,柳知寻慢慢的靠近了苏时,拉了拉苏时的袖口,将苏时从失神的状态呼唤了回来,见苏时的意识回归,柳知寻慢慢的对苏时说道:
“我记得啊,柳姐姐曾经说过,若果分离注定是痛苦的,那么至少分离之前,应该要让每一刻都充满快乐的回忆。”柳知寻也回忆着自己过去的快乐。
苏时知道眼前的少女经历过什么,但苏时却只是惊讶,为什么经历了亲人的离去,朋友的离去之后的柳知寻,还能笑得这么从容。在他看来,每一次离别都是痛苦的,每一个告别都会让他铭记,让他心碎。
“你,为什么能笑着,说这些话呢?”
“为什么不行呢?我们都会经历生离死别的吧,这种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可是,他们都是人啊,那些在你生命中留下了足迹的人,突然离开了你,难道不应该悲伤吗?”
苏时无可奈何的大吼着,他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对离别这么想得开,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人能笑着诉说过去的离别。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在柳知寻的眼中,感受不到一点悲伤。
对妹妹的愧疚,对过去的无奈,以及对自己的自责,让苏时的心,再也无法承受了,在这颗古树之下,苏时久违的放声大哭。而柳知寻,此刻也只能在一旁陪伴着苏时,直到苏时结束他情感的发泄。
柳知寻看着现在的苏时,就仿佛看到了过去的那个自己,那个被所有人抛弃的自己,那个在地底溶洞中哭喊着的自己,那个直到泪流干了还意难平,最终无可奈何的踏上了寻找苏时的旅程的自己。看着看着,柳知寻终于明白了,那时给予她名字的柳姐姐所说的话。
就这么等待着苏时的心情平复吧,反正这里的时间还长,柳知寻的心中这样想到。
大概是一个昼夜那么长的时间吧,苏时终于想清楚了自己要做什么,转过头来,对着正不厌其烦的看着自己的柳知寻,用一种仿佛是沉睡了许久之后再苏醒过来的语调承诺道:
“我会帮你解决这位已经被侵蚀的神明,也算是我对你的报答吧,在这之后,如果你想回归人类社会的话,我会帮你解决的。”
但是苏时的脸上,看不到一点生气,只有悲伤和内疚。
“其实,我刚才也悄悄的偷看了一下你的记忆。”柳知寻怯生生的对苏时坦白道。“很奇怪,明明是你的记忆,却被封印了起来。”
“你看到了啊,那些是我未来的记忆。”苏时看着面前的柳知寻,说不出的温暖涌上了心头,也许是终于有一个人可以看到他的命运,可以和他有差不多的感受了?
“你看到了些什么呢?是我孤独的未来吧,我知道,从我一开始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会经历怎样的人生,我会迎来怎么样的结局,我都知道,可是我不甘心啊,凭什么其他人都有着无数种可能性,在无数的平行宇宙中演绎着不同的结局,而我就只能成为唯一,走上一条固定的道路。”苏时平静的说出了这些话,但这种平静,是崩溃前的心安。
“其实,我们的命运,不都是固定的吗?”
“我们每一个人,只能在一个宇宙中不是吗?就算有无限种可能,又和这个宇宙的我们有什么关系呢?你所谓的无数种可能性,只是你的一种臆测罢了,其实每一个人都是走在一条被设计好的路上而不自知的,而你却获得了这种感知,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柳知寻觉得,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时的心理状态滑向一个不可控的状态,她费尽心思的从过去与科考队成员们的交流中寻找着答案,令人庆幸的是,科考队的大家,涉猎面都很广,这让与之交谈的柳知寻也受益良多。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苏时轻轻的唱起了他曾经非常喜欢的一首古诗词,甚至还为它作了曲,每当自己觉得孤独的时候,苏时总会唱起这旋律。
“等这些事情完成了之后,我把这首我作的曲子教给你吧,我还挺喜欢这文章的。
“嗯,一定。”柳知寻感觉到了苏时的斗志又回来了,虽然她还是可以感觉到苏时情感上的变化,那种愧疚,是隐藏不住的。
“苏时?”两人之间又是一阵安静,直到这个空间里的太阳又一次斜挂,红色的光照耀在他们俩的身上,柳知寻这才开口。“等了两百多年,我终于等到你了,我的使命确实是会结束了,可是你还要等很久啊。”
思考了许久,柳知寻还是觉得应该和苏时讨论讨论这些事情,虽然不会有什么改变,但是至少应该带给苏时一些前进的动力。
“对啊,我还要等很久,毕竟,在我这里,时间可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啊。”苏时苦笑着回应少女的话。“其实有时候,永恒也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尤其是对我这种不想接受离别的人来说。”
从读取了苏时一部分的记忆开始,柳知寻就对这个背负了沉重的使命的苏时有了敬佩之心,作为一个过去的普通人类,能做出那样的丰功伟绩,在柳知寻的眼里,苏时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有魅力的人。
“就像是,你的命运,交接到了我这里。”苏时脸上是有笑意的,但是他的语气中却听不打破任何一点喜悦的感情。“我应该对你的家族表示敬意,你们的使命,就由我来继承吧。”
到底是互相观看过记忆的二人,当苏时说出这句话时,柳知寻就明白了,苏时已经做好了接受他的命运的准备了,他已经不再逃避了。但是,也许是这样的吧,也许心真的就这么容易就改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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