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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生人（第1页）

锦绣轩

自从入住锦绣轩后，时间过的好似慢了许多，每日里除了前往凤藻宫陪皇后闲叙家常，假意迎奉。闲暇之余，青霜便唯有伺弄香料用以打发时光。

“碧儿，将床头柜上的瓷盒取来。”青霜坐在外厢房的紫木三角雕花香案桌上，头也不抬，手握玉锤一面轻捣香钵内装盛的各类香料，一面继续往香钵里添加着各种不知名的香料。

“是，小主。”碧儿甜甜应声，快步向卧房走去，不多时返回，手里己多了一方巴掌大的翠蓝色瓷盒，“小主，今日您又要调制什么薰香？”碧儿站在香案旁，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小瓶小盒，好奇的询问道。

自从青霜迁入锦绣轩以来，一旦闲暇便捣弄着香料，轩内时常都萦绕着各种异香，碧儿又是欢喜又是羡慕。

青霜淡淡一笑，手下未停，轻声言道：“索性也没事，随意伺弄着罢了。”说话间，伸手接过碧儿取来的翠蓝色瓷盒，小心的揭开盒盖，“哎，香汁己经不多了，需得采集才是。”

“小主，需要什么，奴婢去采便是。”碧儿探过头去，见瓷盒底部有少许青幽幽的汁液，己快见底了。

“采集香汁岂会如此容易。”青霜扣上盒盖，略作思索，对碧儿言道：“碧儿，锦绣轩附近除了水井外，可有纯净的水源？”

“锦绣轩附近倒是有口古井，至于水源嘛......”碧儿头颅微微一偏，仔细想了想，“出轩门右转穿过永巷，永巷尽头的柏林旁倒是有一汪池水，池水清澈见底，水温更是东暖夏凉，真真是一处好地方。奴婢曾经在极乐殿里伺候时，便时常去那池子里拎水。”

言毕，碧儿追问道：“小主，你寻水源有何用处。”

青霜抿唇一笑，“自然有妙用。”言毕，从跟前的香案上选了一个肚圆颈细，容量稍大的瓷瓶儿，递给碧儿，“快拿着，领我往那水池走一趟。”

“是。”碧儿将瓷瓶儿拿在手中应声，随即见青霜一身月白色云纹便装，发髻轻挽，发间更无一钗一饰，不由言道：“小主，奴婢伺候您更衣着妆后再出门吧。”

青霜颌首看了看自己的衣着，虽然简素却并无失礼之处，随意一笑：“不必了，这样挺好。若衣着繁琐，稍后干起活儿来倒是不便了。”

说话间，主仆二人己步出房门，向轩外走去。

出门右转便是长长的永巷，二人步出十余米便是一处分岔，岔口左拐便是皇后所居的凤藻宫，青霜微微侧头望去，凤藻宫门前无人进入，思及昨日前去为皇后请安时，闻得皇后提及，再过两日中秋将至，后宫会举办一年一度的月宴，想来此时皇后己前往长生殿与皇上商议关于月宴事宜。

此时回忆起当时皇后的言词种种，好似有意会在月宴时向皇上举荐自己，心里不由得一阵狂跳。入宫数月，虽然听闻了关于皇上的种种传闻，但是却总未能得见其人，也不知当今圣上是何种性情之人，一想到数日之后，自己便会承宠于如此一位陌生人，纵然对方乃当今圣上，号令天下众生，却仍旧难掩内心的忐忑与惶恐。

而今日看似随意的调配香料，却正是得若香真传，用于沐浴的香汤。眼下位处深宫，虽有皇后相助，但对方的目的却极为明了，明面上与自己称亲道情，实则充其量也不过对方手中的一枚棋子罢子。若此棋得力倒可暂得庇护，一旦发现自己未能替她搏得好处，恐怕前路将会更加险恶。

“小主，您可有心事？”二人行走多时，青霜柳眉紧拧久未开言，碧儿细心的轻询道。

“哦......心事......”收回神思，青霜浅笑：“若说心事......改日宫里的月宴倒也算得上心事一件，听闻后宫的女子，无论位份高低者皆会入宴，故而心里才免不得略有惶恐。”

“呵呵，奴婢道小主为何事不安，却原是为了此事，小主不必担心，奴婢进宫虽仅三年，可却是知道月宴的规矩。”碧儿语气轻快少许，“中秋月宴，并非后宫的小主都有机会入宴，而是有幸得承雨露者，方有资格入宴。”说话间，幽黑的眼珠子滴溜溜的看了青霜一眼，略作迟疑，却仍旧言道：“而小主......小主您并未承宠，想来是不必参加月宴的......”

“哦......”青霜闻言轻轻一应，心中却涌起一种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的感觉。

“小主，奴婢失言了。”兴许青霜眉宇间果真闪过一丝，连自己也不知道的失望之色，碧儿侧头看了青霜一眼，连忙驻足颌首一福，恭声言道。

“碧儿不必惊慌，你只是照实说话，何来失言。”青霜虚扶一把，淡然的言道：“再者你原本说的也是事实，我并未承宠，自然没有资格入宴，唉！如此一来，我这心里反倒是放松了......”

说话间，二人己行至永巷尽头，一片茂密的柏林跃入眼帘，林间枝干挺拔，树叶繁茂，轻风吹过，林叶相互磨擦发出轻悦的沙沙声，闭目听闻犹如涛水翻滚，让人顿生置身海边闻轻涛拍岸之感。

“想不到深宫内院，竟然有这样一处神仙妙境。”青霜由衷的赞叹道，举步继续前行，果然在前方不远处看见一汪清幽的水池，池水如碧儿所说一般，水质清澈池底五彩斑斓的石子时隐时现，再细细观望，水池边侧果然飘着翠碧的水草，随着水波微动，水草在水中左右摇摆，好似水底生出许多碧色绸缎一般好看。

青霜暗喜，此水草水质清亮之处，皆随处可见，但是旁人却并不知她的妙用。调制沐浴香汤的香汁便是取自此水草的汁液，这水草之汁虽然本身并无香味，但其本身却有固香的效力。沐浴香汤内加入少许香汁，方才会使得体香经久不散。

青霜快步上前，轻蹲而下拨弄着水面，己是中秋时节，触水倒有一丝寒意，好在池水不深，而水草则生在水池旁，要想摘取也算不得难事。

“小主，水池到了，你需要什么，让奴婢替你采摘。”碧儿虽然如此询问，却在水池旁看不见丝毫与制香有关的花蕊，香枝等植物，眸子里不禁露出少许不解之色。

碧儿说话，青霜这才记起碧儿随在身旁，暗道，此法乃香若姑姑所传，还是需得让她回避才是。

“碧儿，这林子里风大，此时我略有寒意，不如你速速回轩，取件披风过来。”青霜故意双手环抱，假意瑟瑟一抖，其状倒真象是受了寒气一般。

“哎，这可如何是好。小主您一人在此，奴婢不放心......”碧儿又担心青霜的身子，又不放心留下青霜一人，不由得有些急了。

“无妨，皇城内苑戒备森严，我在此处候你，无大碍的。”青霜应声，双手于胸前环的更紧了些。

碧儿不敢再耽误，若青霜受了风寒，皇后娘娘怪责下来，可无法交待，当即应了一声三步并作两步，消失在柏林尽头。

碧儿离去，青霜回身遥遥一望，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不再迟疑快步走向水池旁，一手轻拎着长长的裙摆，一面轻蹲而下，俯身伸手向池水里探去，手刚触及那柔柔嫩嫩的水草，脚下轻蹬的石粒一滑，却一时失了重心，一个踉跄虽然并未摔倒，但脚上那双千层底彩绣百花鞋，却没水而入，鞋面湿了个透。

“哎呀，真是的！”青霜暗声念唠，绣鞋完全湿透，就连布袜里也浸了不少的水，湿湿的很是难受。

青霜抬头左右观望，林子里一片寂静再无二者，略作迟疑，索性将鞋袜脱下搁在一旁，露出粉红娇嫩的玉足，小心的涉入水中，终于俯身摘起了一大把碧嫩的水草，看着手中有战利品，纤尘不染的娇媚素颜上，绽放出极满意的笑容。

“好啊，放着宫里的事不去做，竟然偷偷跑到此处玩水？”突然身后传来极突兀的声音，青霜惊然回头，一名身着豆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身后，正饶有兴趣的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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