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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三郎让家中的哥儿去赁货行赁了两辆驴车,又借了冯氏的马车,把季姐的聘礼拉走一半去登州卖掉,换成银钱,在那置办三车嫁妆再拉回来。
这一去就是一月有余,六月十二这日方回到家中。
冯氏带着奶妈卢婆子去瞧了叔叔给季姐置回的三车嫁妆刚回到二房屋里,崔儿连忙点了一盏三月旁人送给娘子的蒸青团茶,里面又搁了晒干的茉莉,炖的红艳艳,香喷喷,端进屋里与冯氏吃。
冯氏嫌热,用长柄梅花银勺搅了搅,放在一旁的方几上,并不急着用,教崔儿给卢妈妈也端一盏来吃。
卢妈妈不爱吃这等子香茶,说道:“今日有没有咸茶,给我舀盏来吃,多搁芝麻和核桃仁,碾的细细的,再放些盐豆。”
“妈妈好没福气,上等的香茶不吃,非要吃这等咸茶。”崔儿说罢,撩了帘子去给她端了。
“娘子你瞧她,我不过是想吃盏咸茶,她就这样挤兑我。”卢婆子见她出了屋,对冯氏说她的赖。
一个是自个的奶妈,一个是她倚重的大丫头,冯氏知晓这俩人往日时不时的拌嘴,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冯氏说了那一个,那一个怨她偏心这一个,说了这个,这个也怪,不如谁都不说,谁也不管。
不痴不傻,不作家翁,当大娘子也是如此,下面的丫头婆子,掐架骂人,只要不闹到她跟前,她就不会管,管的太严,下面生怨,也不能管的过松,管的松了,下人就不拿自个当下人了,会变得张狂,失了规矩。
但卢婆子到底是自个的妈妈,又在她跟前说,她装聋作瞎不成,少不了要宽慰她几句,教她别和崔儿一般见识,说下个月她过生辰,她给她几尺好料,教她做身新衣裳穿,卢婆子这才喜笑颜开。
崔儿把卢婆子要吃的咸茶送了进来,冯氏和卢婆子俩人一个坐椅一个坐下面的矮凳,吃茶不忘说话,说起了吴三郎置回的那三车嫁妆。
“三郎君当真好本事,还带回来一张架子床,雕花的,难道登州的木料比沂州的价贱不成,教我说,这样的大件在沂州打多便利。”
“谁说不是,我这个叔叔说的好听,说这张架子床,原是登州那边当官的人家,给家中的姐儿备的,使铺子里的木匠大伯给打了一年方打成,谁知那家人后面出了事,这才让他捡了个
便宜。”
吴老太吴老太爷他们信吴三郎这番话她可不信这一趟回来她这个叔叔怕是没少捞油水他把架子床夸的如何好瞒得过旁人的眼瞒不过她的。
“我瞧着那床是模是样但走近细瞅……也就是个绣花架子木料薄不说
“娘子这样一说会不会是铺子里的人把三郎君哄骗了去欺他不识货听方才在老太太院里三郎君话里的那意思这张架子床怕是价儿不贱。”卢婆子道。
“他好歹是吴家的郎君亲爹当过县丞又跟着他哥哥四处来任上不是那等没见过好物件的人。
以前家里有事没见他主动站出来过这回听说是他去老太太跟前讨来的你说他何时这样勤快了?”
冯氏接着说道:“依我看这事不是旁人哄骗他而是他自个想捡这样的买他去登州的日子不长难为他能找到这样一张架子床。”
“三郎君手头不宽裕也不能贪下侄女的嫁妆钱啊仅是一张床都教他昧下了不知多少银钱剩下的物件想来也没几件是好的。”
这种事登不上台盘不教人看出来倒还好要是教人看出来真真是丢脸听说祁氏的嫁妆不给三郎君用三郎君外出会友与人吃酒都是找老太太讨的银钱。
他读了这麽多年书如今还只是个举人今年赴京考进士又没考中落榜而归用了不少路费和吃住上的花销。
前段日子家里给季姐添嫁妆他连十贯银钱都拿不出来不知打哪东拼西借来的好歹全了脸面。
“叔父给侄女置嫁妆倒刮了侄女一层厚油。”冯氏这个叔叔会做出这样的事她觉得不稀罕这种中饱私囊的事别说在吴家就是在李家张家也有。
上至官宦人家下至商贾人家家中儿媳为了管家之权争来斗去的不在少数都想管家操持庶务要是管家没有便宜可占油水可捞她们为何会这般?
“娘子此事咱管吗?”卢婆子想着季姐之前给娘子送了一只金镶玉的瓶儿娘子说季姐孝顺要是容三郎君继续替季姐置办嫁妆那季姐可就落了个面子嫁妆。
何为面子嫁妆就是瞧着体面不能细看没
有实在的好物件。
“我不便管要是管了定会得罪叔叔。”冯氏叹了一口气她嘴上是这样说其实是因为季姐没与她送好处故而不愿替她去得罪小叔子。
她说完季姐的嫁妆又说起了今年的中秋节“再过些日子就该打发人往临安府江家送节礼了。”
卢妈妈是冯氏肚里的虫后面的话冯氏还没说她就猜到了她的意思“这回娘子是不是想换旁人过去顺便去探探那江家的状况。”
冯氏点了点头眉头微蹙“之前见江家是那等多晓得礼数的人家好端端的今年送了烂果来使我放心不下若是江家粗心大意了我不怪若是故意慢待咱……”
“这要派个得力的人才成还须是婆子丫头妈妈到了那边后便于在江家后宅走动。”卢妈妈问冯氏心中可有人选。
“刁妈妈如何?”冯氏琢磨两三日了她想使唤刁妈妈过去但又怕她不能胜任。
“刁妈妈虽有不足之处但尚算得力娘子使她过去也成她晓得礼数规矩
卢婆子替刁妈妈说着好话别看沂州到临安府路途遥远途中还要坐船但其中的好处不能与外人道。
吴三郎打登州回来后只打发丫头寸红往二房吴老太吴老太爷处各送了两包不值钱的蜜饯说是从登州铺子里买来的带回家中特意让她们尝个新鲜。
也不是多难见的吃食就是拿橘柿连皮带肉搁到瓮里用蜜糖来腌腌的皮肉不分呈酱块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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