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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告诉过父亲,那种勇气药剂其实是一些有麻醉致幻效果的植物磨成的粉末。
而在北海战争之后,诺德人已经在库吉特和罗多克的武官的帮助下大大的整改了自己的军事不足。学习是相互的,在诺德人学习着罗多克人精密的线列战和方阵战的时候,罗多克人也在学习着诺德人维持昂扬的斗志的方法,其中之一就是让整个武装队列的人整齐划一的呼号出口号。鼓手鸣鼓列阵,笛手鸣笛缓进的模式已经慢慢的被放弃。现在罗多克的军官要求他的士兵站成无可挑剔的一列,整齐划一的喊着口号冲向前方。
父亲依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喊着号子冲锋时的热血沸腾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之后他们拿着长矛前进的时候进一步强烈。像山毛榉一样直指天空的长矛森林一下子端平的时候,那种站在队列里握紧长矛的踏实而豪迈的感觉,就好像自己能拿着这根长矛,一直前进,一直前进到山之彼端,一直前进到世界尽头。
“纪律”,军官大声的告诉着学员们:“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保障,是我们有别于野蛮人的最大的优势。虽然斯瓦迪亚人是我们的敌人,但是我希望你们看到他们的优点。斯瓦迪亚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被轻易击败,就是因为他们的纪律。斯瓦迪亚人的敏捷不如库吉特人、力量不如诺德人、勇气不如维基亚人、耐力不如萨兰德人,但是斯瓦迪亚人在与这些民族的战争中,却往往能取得大胜,他们凭借的就是铁一般的几率。十几年前我们赶走了斯瓦迪亚人,也正是因为我国的军队拥有不输于斯瓦迪亚军队的纪律,甚至比他们的还高。所以,你们一定要记住,要保命,依靠的是你的装备和你的队友,但是要征服世界,你们必须依靠纪律。”
这种对纪律要求要父亲一次次的大叫着口号,然后向将军敬礼。这种敬礼的方式区别于斯瓦迪亚式的加紧两臂,挺足胸膛然后跺脚,是从萨兰德传来的。敬礼时把右手轻轻的举起来,触碰自己的眉尾。据说这种礼节最早源于沙漠南边的一个古老民族,这个民族的武士在见到自己的长官的时候就会把自己头盔的遮面拉起来,以示对对方尊重,对对方不设防。这种礼仪最后被确定了下来,并且被引入了军队。这种简洁而得体的礼节迅速被求新求变的罗多克军队吸收了。
这是我父亲第一在训练之外做出这个动作。他挺直了腰杆,合拢了脚跟,干练的举起了右手,碰触了自己的眉端:“再见,长官。”
“解散,海军学员阿卡迪奥。”
“是的,长官。”
这天下午,父亲和西撒一起去了码头上的军需处。在几个月前,刚刚来亚伦的时候,父亲就计划着要来这里,但是现在他终于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却反而有一种虚幻的感觉。好像这几个月糊里糊涂的就过去了一样,怪异的像一个色彩缤纷的梦,那梦里面是遮天的长矛,是烈日下的行军,是一望无际的翻腾的大海。
码头上热闹非凡,叫卖着食物和幸运符的小贩,卖花的小姑娘,乞讨的老太婆,表演的艺人。海上吹来了咸湿的风,让人脸庞发润,眼睛发酸。父亲和西撒经过集训,走起路来干练生风、整齐划一。惹得码头上的姑娘媚眼婉转,脸颊绯红。父亲看着这些女孩子,想起了维鲁加的葵花下的一个身影,已经入秋了,葵花又开满了花圃了吧。
在军需处,父亲和西撒领到了标准制式的海军学员装备:一套行军被褥,两双皮靴,一条粗布裤子,一件紧身衣,一件呢子大衣,一顶缀着羽毛的软边皮帽。
用集训时学到的技能,父亲和西撒飞快的把这些东西打成了捆,背在了背上。然后他们对着军需官行了礼。
军需官正在校对一份登记单,草草的对这两个迟到的学员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打发他们走。
这个男人恼火极了,今天他接收了一大批海防队查处的黑货。他明天早上就要把这些东西运到码头上的仓库里面去,雁过拔毛的机会就在今晚了,但是军需处的会计却临时被调走了,因为今天海军订购的四百二十包货品需要登记入库,军部人手不够,就把这里的人抽走了。这个男人打定主意要留下点什么东西,但是他担心账务上面出问题,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把大把的货品被放在自己库房里面,却不敢擅动手脚。
父亲正要走的时候,西撒看出了这个男人的不快:“怎么了,先生。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
军需官挑了挑眉毛:“没没什么事儿,呃其实是账务上面的一些问题。”
西撒从小对图书馆的货物出入了如指掌,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向来对这种事情抓的很严,这在造成了他父亲声望良好的同时,也让他的父亲遭到了部分人的诟病,因为他父亲这样断了很多人的财路。不过西撒并不这么觉得,他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太有原则必将一事无成。从这个军需官的态度和之前别人告诉他的码头黑市的内幕,他大致知道了这个财务上的问题是什么。
为了确定,他问了一句:“难道没有专门的会计人员帮您一把吗?”
“哼”,军需官不满的说:“还不是你们海军军部最近大量的订购东西,什么都要我们清点,不然的话也不会耽误我们的事情了。”
父亲听得莫名其妙的,只看见西撒咧嘴一笑:“哈哈,先生,我们俩正是海军学员,对您的遭遇,我们很抱歉。正好晚上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帮您登记造册的。你没意见吧,阿卡迪奥第二?”
“没事是没事啦”,父亲有些纳闷为什么西撒要帮一个有些无理取闹的军需官,“但是我们这样不是在插手别人的事吗?在斯瓦我是说在北方,不插手别家的事是美德呢。”
军需官没有表态,但是西撒说:“我们以后很多事情要仰仗军需官大人的照顾的,那我们就算是自己人了。没事儿的,就当为我们自己忙乎一下,我们这些行李都是这位先生帮我们保管的呢。”
父亲不再多说,一切听西撒安排。
军需官示意西撒靠近一点:“你准备怎么登记?”
“您准备让我怎么登记?”
军需官立马明白了眼前的确是明白事儿的自己人,哈哈一笑,西撒也笑了。父亲耸了耸肩,把行李包拿了下来,挽起袖子准备查账。
在十一点的时候,军需官烧掉了海防队的账单,从西撒和阿卡迪奥手里面接过了一本新账单。
两本账单的转换,让30件上等丝质衬衣,9包维基亚皮革,20打提哈亚麻便服和数十包五金货品从账务上消失了,军需官在心里听见了哗哗直响的第纳尔。他没有想到,这两个小子这么懂事,他恨不得亲他们两口。他给他们每人给了2两件丝质衬衣,又从货仓里面给他们拿了两双鹿皮高帮行军靴,他忙忙碌碌的在一个个货柜里面爬上爬下的找着礼物。
最后,西撒说:“别给了,先生,够多了。我们的绳子捆不下了。”
军需官才搓着手乐呵呵的停了下来,又慎重的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感激。
父亲不解的问道:“先生,我们不过是做分内之事,何必这么厚待我俩。要是回报这么好的话,我天天来都行啊。”
军需官以为我父亲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知道刚才登记账目的是西撒,真实的情况只有西撒才知道,军需官当即心照不宣的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付出就有回报的,你们要天天来的话,我就太高兴了。”
军需官,西撒还有我父亲各怀心事的笑了笑,互相吹捧了一番,然后大家最后道别了。
父亲和西撒揉了揉自己因为登记造册而发红的眼睛,背着满包的东西向外面走去。他们的行李包比别的士兵大了几乎一倍。
在门口,军需官叫住了他们:“你们叫什么名字?”
“马可.西撒和霍.阿卡迪奥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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