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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法师坐在一张柳条椅子上,背对着停尸房的墙壁,他的无言者长袍拉得紧紧的,抵御着他周围的异常寒冷。他凝视着这个病态的房间。在过去的几天里,老鼠啃食死者时的啃咬声和抓挠声都已经消失了。就连害虫也被聚集在这个地方的堕落能量赶走了。现在整个墓地里只有一个活物了。
死灵法师盯着椅子旁边地板上的石刀。他多次拿起那把剑,抵在手腕上。与他所释放的恐怖相比,死亡将是一种受欢迎的释放。如果他还能选择死的话。它不像一星期前他所认为的那样有决定性。
他从刀上抬起眼睛,凝视着他面前那些沉默的、一动不动的人影。他命令他们到这里来,他们就来了。他可以命令他们离开,他们就会离开。如果他闭上眼睛,想象他们举起手臂敬礼的样子,那腐烂的手臂就会举起来。他的一时兴起对这些僵尸来说是牢不可破的法则。它们没有自己的意志,完全被死灵法师的欲望所奴役。他觉得这个概念时而令人着迷,时而令人厌恶。他的脑子里充满了关于权力的想法和极度绝望的情绪。
死灵法师。这个词来自堕落者奥尔特的大书,这是他们中最受谴责的异教徒的头衔——这位叛教者刺穿了生与死之间的面纱,他从坟墓的散发物中汲取魔法。一个疯狂的怪物,追随被诅咒的冥界的禁忌艺术。
元戎试图告诉自己,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和奥尔特这样的叛教者之间隔着一条巨大的鸿沟。他知道这个论点是一个谎言,是他最后一次不顾一切地坚持体面和道德,忠于他所背叛的神。
尽管奥尔特很聪明,但他还是被发现了,这是有原因的。这座神庙建在一个交汇点上,一个力量的交汇点,可以放大任何巫术带来的影响。当奥尔特练习咒语时,他打开了一扇他关不上的门。黑暗能量不断膨胀壮大,直到无法被忽视。这证明了奥尔特的失败。它也证明了死灵法师现在染上诅咒的来源。
当他召唤出文秋兮的鬼魂时,无言者打开了闸门。那些有害的放射物一旦被点燃,就将不会退去。它们散开了,没有方向,也没有重点,它们是根据召唤它们的死灵巫师的潜意识欲望而行动的。他的脑子里锁着奥尔特所有的咒语和秘密,死灵法师的知识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时期。
在他的睡梦中,他的头脑重新唤起了那些咒语,而无方向的能量使它们变成了现实。元戎因未能将当地的人民从瘟疫中拯救出来而感到内疚和羞愧,导致不神圣的死者以僵尸的形式复活——这是对黑死病的讽刺和漫无目的的反驳。
对任何一个术士来说,这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壮举——不用法器或手势就能施展这种位格的法术,仅凭意志就能施展。元戎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脑子里竟然会有这样的能力。如果有的话,他早就自杀了。
死灵法师怒视着站在他面前的腐烂僵尸。他很想让他们跳进湖里,但他们确实会这么做。他们的奴役是没有限度的。作为实验,他命令其中一只咬掉自己的胳膊。他没有指明是哪只手臂,只是惊讶地看着僵尸依次啃噬着每只手臂。
这样的忠诚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元戎对自己所拥有的可怕的力量感到不寒而栗。然而,这样的恐惧难道不能转化为仁慈吗?难道只有恶才会产生恶吗?他仍然是一个正派的人,有道德,公正。他可以控制这种可怕的力量。他不会让它控制他。
元戎从椅子上站起来,蹑手蹑脚地走过那些僵尸。他面对着其中一个壁龛,壁龛里堆满了当地人的尸体。这些尸体在死灵巫师潜意识的影响下未能复活。在圣神的神圣仪式的保护下,这些死者已经变得神圣。对邪恶的保护足以抵挡他的无目的的法术。但是,他想知道,如果他故意把他的力量集中在其中一个身体上,会发生什么?
死灵法师转身离开。他的手指一响,一对僵尸就摇摇晃晃地走向壁龛。它们悄无声息地把手伸进尸堆里,拖出了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僵尸们仍然在执行主人的心照不宣的命令,把他们那病态的包袱搬到石桌上,把它平铺在冰冷的地面上。
当他凝视着死去的外壳时,元戎想象着文秋兮的尸体躺在那里。有那么一会儿,他感到一阵懊悔。他几乎要放弃这个可怕的实验了,但是一种想要知道、想要了解自己的极限的强烈愿望推动着他继续下去。文秋兮在陵墓里很安全,旁边是她的儿子和古老的圣殿骑士。她没有参与这件事。只有元戎和一些无名的农民腐尸。
他闭上眼睛,想象着黑暗的力量,画出黑色能量的线,把它们缠绕在倒在地上的尸体周围。他的嘴唇在低声祈祷,呼唤着九名冥界帝王的名字。那些名字奇怪的腔调似乎使整个房间都在颤抖,空间开始扭曲。元戎能感觉到它从他的舌头上爬下来,像有生命的东西一样滑过太平间,落在死去女人苍白的额头上。
有那么一会儿,死灵法师可以感觉到尸体在挣扎着反抗他的意志。这是一种短暂的反抗,像蜘蛛网一样被随意地拂去。元戎睁开眼睛,把手伸向尸体。那个死去的女人笨拙地从石板上爬起来。元戎的脸上闪过一丝胜利的微笑。即使是众神的保护也不足以对抗他的力量!
死灵法师回到他的椅子上,凝视着他的不死奴隶们。这就是权力,但他不会滥用它。他会在正义事业中使用这种权力,与那些腐败领主的残酷虐待形成对比。
元戎的眼睛一时间变得极度的冷酷与无情,双手紧握着椅子扶手。
这个世间有太多的不公正,太多的苦难,但他知道自己该从哪里开始。瘟疫医生,那个杀人犯和江湖骗子。他将被迫承认自己的罪行。
辽地,孟府内院。
一名身着道袍的老者正与另一位穿着粗布衣服的老者盘坐亭中对弈着,道袍老者率先开口道,“孟老兄今日有些心不在焉啊?可是有心事?”
身穿粗布衣服的老者抿了口放在一旁的浓茶,面带难色地回道,“唉~如今天下的局势不安稳啊。”
“哈哈哈,你老兄还有犯难的时候?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我想你应该早有定策了吧?”
粗布老者笑着摇了摇头,“说棘手那倒不至于,但一想到百姓好不容易过上几天安稳日子,而现在马上又要卷进一场本该不属于他们的斗争中,我就有些于心不忍。”
道袍老者没好气地白了眼对坐的老者,满脸鄙夷地说道,“孟寻,你可真不要脸啊。难道你还会在意那些人的死活吗?”
听到道袍老者的话后,孟寻也不甘示弱地回击道,“姓柳的,咱们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难道你就在乎吗?”
“那我至少不会和你一样,整日就知道假惺惺的,演给谁看呢?”
“好了好了,我们就别吵嘴了。”孟寻端坐起身子,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道袍老者,语气严肃地问道,“你给我交个底,这次的事到底会闹多大?”
道袍老者脑袋向后一仰,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可说,不可说啊~”
见道袍老者这般作态,孟寻也不恼而是继续问道,“我孟家会如何?”
“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放心吧,孟家不会亡。”道袍老者拿起酒壶仰面而饮,喝完后突然回正了身子,有一种略带神秘的眼神看着孟寻,然后念了首莫名其妙的诗,“世人皆乃瓮中物,仙人亦为马前卒。后事前人无从知......”
孟寻看着醉倒在桌的道袍老者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吩咐下人将其搀扶回屋内,他怎会不知老者这是在装醉,但言以至此他又不能强迫人家说些不可言之话。仙人亦为马前卒,若是常人只会觉得道人这是喝醉了大放厥词,但孟寻知道道人并未胡说。
世人皆以为只要成了仙就能随心所欲,但他们不知即使是在仙界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在一些仙界巨擘面前,寻常仙人也与世间凡人无异。眼前的道人虽然看似稀松寻常,但在他的背后可是靠着一尊大神。不过这些都不是孟寻需要操心的事情,对他来说只要能确保孟家的威势在他的手中不会衰落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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