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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烟瞅着颇为平静的黄鸣,笑了一声后,心声说道:“告诉他们,越是随意,瞒得越久,差不多摸清对面后援情况后,再撒腿狂奔活下来的机会才大一些。”
黄鸣照此说了,刘旧去这才恢复了笑容,摸了摸酒葫芦,却发现早已喝光了,笑骂一声掷了出去,“殿下,我父亲出狱时,得让我爷俩去你府上喝个痛快才是。”
“刘师,经了今日之事,便是真正的患难之交,别说府上那点劣酒,就是你想将你那武馆开到刘榀眼皮子底下,又有何难?”孙长宏爽朗一笑,揉了揉肿胀的手腕。
“那刘府尹还不一拳撂倒我这外来户啊,不成不成。”刘旧去当了真,竟是一本正经地答道,说完还皱了皱眉,似乎家里祖传的武馆,真就已经开到了武者圣地三江城一般。
说笑归说笑,真走出小径奔至大道后,又是另一种情景。
上千火把将城镇团团围住,将灯火照得通明,围而不攻。刘旧去照孙长宏的安排,沉声说道:“你们几个,向后方看看驰援的队伍什么时候能赶来。”
“诺!”黄鸣等人齐声答道,便夹起马肚快速往南方奔去,遇上树上有弓手时,便挥手大喊:“奉马将军令,打探增援脚程!”
此计果然奏效,一路上的东赤军果真都为这一小撮人让开了一条道路,眼看人越来越多,奔在最前方的王贵友把头越埋越深。
行出约有一里,马路渐宽,三骑便拉开了间距,刘旧去暗呼侥幸,因为刚才过往之处,树上密密麻麻皆是弓手,若在迈出小径便撒腿狂奔,跑到这里都玄。
几人依例喊着那句口号,只是不知哪棵树上一人大喊道:“东赤部全军都出动了,哪有什么增援,分明不是逃兵就是回去报信的,给我擒住这几个,敢动的,一律射死!”
“且慢,马将军令...”卢芦大喊一声,却见十余骑迎面冲来,领头中年五短粗壮,披有黑色大氅且未带铁胄,手持一支银色短枪,黑脸光头无须,开口就炸了雷:“放你的狗屁,我老马的军令不要钱的吗?给我杀了他们!”
火把的余光照得大路通明,眼看双方就要短兵相接,机灵点的弓手哪敢攒射,王贵友和刘旧去近乎同时激发了武者符箓,刘旧去贴往头部及胸口的是两枚阻戈符,算是品秩一般的防御类符箓,而王贵友贴往右臂的红色符箓却是怪异,使手臂涨大了一圈不说,还使得右臂通体泛起刺眼红光。
“啧啧,燃血符箓,真有钱,真有钱啊。”黄鸣背后响起了蔡烟的声音,只是此时老人已挣脱绳子坐了起来,在如此剑拔弩张的情形下,好似还伸了个懒腰?
对面马嵩瞧在眼里,真真吓得肝胆欲裂,别人或许不了解武者的厉害,他却在一次围剿马贼时过于托大,尝过大苦头!大呼一声,“武者来袭,必是逆贼孙长宏!快给我杀!”只是此时调转马头已是来不及了,被飞身下马的王贵友一拳打飞出十几丈远,重重镶在了山石里好几寸,不可能活了。
众弓手又惊又怒,将军已死,便不再顾忌是否伤了自己人,朝向孙长宏等人一顿猛射,孙长宏瞬间背后连中两箭,只是听到铛铛两声,射中的箭矢便落在了地上,一丝一毫都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黄鸣这才知道这太子殿下身上有件不亚于自己符甲的宝甲,就在此时,又是嗖嗖一阵攒射,黄鸣照顾自己不难,而身下马匹已中了好几箭不能前行,黄鸣无奈翻身下马,蔡烟好巧不巧地落在自己背上,还有心情说道:“主将已死大势已定,还要只是强弓而非劲弩,只要扛过这波攒射,你们就大功告成了。”
黄鸣终于开口对蔡烟说道:“老前辈,你这么厉害,帮我们解决了不好吗?”
“嘿嘿,你们这代人的事,与我何干?出城也只不过是看你‘面熟’又亲切,想找个没人的地儿找你聊几句罢了。”
黄鸣边听着蔡烟胡扯边背着老人撒腿狂奔,心想老子从东边海上一路西来,哪见过你这糟老头子?何谈面熟?见路上却突然掀起了拌马的绳索,黄鸣拔腿腾空近一丈跃了过去,就在此时,两位老弓手看准黄鸣下坠的轨迹射了过来,眼看是躲不过了,甚至连老头都开始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了一句:“这下完咯。”
不曾想黄鸣虽不能利用玄气腾空,却仗着反念小踏空决的口诀猛然利用玄气下坠,转瞬间人已踩到了地面上,两箭落空后咚咚钉在了树干上,连身后蔡烟都忍不住轻咦了一声。
往前奔了几百步,已经明显跑出了攒射密集的区域,黄鸣看了看比自己冲的更靠前的刘旧去和王贵友,其中王贵友背着卢芦连冲带撞,一般近身甲士皆非其一合之敌,而刘旧去由于有符箓护身,根本不管自己那点不痛不痒的箭伤,紧紧护住太子和马,所以马匹并未有任何差池,更是带着太子冲在了最前方。
“瞧,没事了吧,别管他们了,咱爷俩找地儿叙叙旧去。”
黄鸣只得冲着前方喊道:“刘大哥!贵友兄弟,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恕小弟不能陪着进京,有事先走一步,就此别过!”
刘旧去与王贵友虽然诧异为何黄鸣会突然离开,可事态紧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不等王贵友和刘旧去应声,黄鸣便越过拐弯处,一个猛子扎进了林间。
月上树梢,黄鸣已在林中穿梭了半个多时辰,估摸后面也不可能过来追兵了,便跳上了一颗大树,苦兮兮地问那老头:“前辈,可以下来了吗?您这水蛭一般的功法,快把我吸干了啊。”
老人“嘿哟”一声从黄鸣背上蹦了下来,盯着黄鸣面庞,神色才有些温柔,“撤了面皮说话。”
只凭这一句,黄鸣便什么都顾不得,撒丫子便要跑路,只不过老人左手迅捷地搭在了黄鸣肩上,黄鸣就有如被人定身一般,上身根本动不了了。
“坐下说话。”蔡烟左手向下轻轻一按,右手迅捷向着黄鸣额头,脸颊,下颚,耳根几处点去,还未等黄鸣屁股落地,蔡烟已娴熟地震散了面皮附着的气机,这副模样平凡至极的面皮,便从黄鸣脸上滑落了下来,落在蔡烟手上。
“哟,就觉得你这后生年纪不大,可还是把你想得老了,这么俊的模样,带这面皮,是糟蹋了别家姑娘没脸做人了?”蔡烟看了看黄鸣那璞玉般的面容后,似乎有点自惭形秽,低声说了一嘴:“可比我年轻时候俊俏多了。”
“前辈到底是什么人?”
“你天天带着我的面皮,还问我是什么人?”老人捧着从黄鸣脸上脱落的面皮,低声笑道:“这张面皮,正是从我脸上剥落的,迄今为止,也有五百年了。”
老人松开按住黄鸣的手,一改蔡烟那泼皮腔调,而是换了一副许久没用过的醇厚嗓音说道:“我叫刘韵,听过没有?”
黄鸣大吃一惊,忆起昨日里碑文上的内容,脱口而出道:“你是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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