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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他走到了吴府的大门前,居高临下,冷眼望向贽然立于槛下的如鹤少年。
“见过红藤君。”
少年端正,叉手行礼。
吴红藤嘴角挂笑:“陆七,你在这里做什么?”
“州府译语人位缺,鸿胪寺人手不足,我便来代一段时日。”
“麒麟少年,不负盛名,穿龟袭紫,却愿意到这穷乡僻野做个吃糠咽菜的八品译语人。可真是,令吴某佩服。”
吴红藤天生嘴角微翘,口中说着佩服,可细长微扬的眼睛中却只有阴森,将他这副好看的皮囊都染上了灰冷。
“可是啊,陆七,”青年翘着唇角,声音饱含冷意,“我问的,是你此时为何站在这里。你既然决心要做这八品小吏,现在就不该站在我的面前妨碍我,不是吗?”
“红藤君言重了。我只是前来寻人。”
少年官吏不卑不亢。
“以大梁律为据,除阿柿乃县丞贾明的私产,其余人,包括柳娘子,皆为自由身,不得私拘。”
白鹞一声啼鸣,纵翅翱天而下,落于少年臂上,如鹰双瞳炯炯威吓,直视吴红藤。
吴红藤又笑了。
他方才出门,是起了杀心。
他要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可见到陆云门的那一刻,他却又回了心智。
他杀不得圣眷正浓的燕郡王的世子,也杀不了领两百骑兵便敢趁雾攻入东乌厥十万人营帐做尖兵突前的少年将领。
这令他更想马上多做几个人彘,让他的獒犬好好撕啃饱餐……
就在这时,跑马声至。
有信使为吴红藤送上了一封信。
陆云门站得略远,只在信使经过时看到了信封上一抹不甚清晰的花押。
而吴红藤一见到那信封上的花押,眼神忽地变了,满身的戾气尽数消弭,眼中还流露出一分缱绻的意味。
他将十根手指擦得极净,随后才肯接信。
而待将信看完,吴红藤已然和风细雨。
他慢慢将信纸如珍似宝地护在胸口,连看向驭鹞少年眼神都不再淬着阴毒。
“我险些忘了,你也姓陆。便是为这个姓,我也该为你行些方便。”
他得了这封信,如今心中甚为愉悦,即便手背仍旧血流不止,也不再需要以杀人泄愤取乐,“吴府里的四个人,包括柳娘子,都可由你带走。吴家深得皇恩,自当依循朝廷法度,岂会无端扣人。”
——
那天,阿柿一听到可以走了,两只眼睛就立马又发起了虚,迷迷怔怔地好容易撑到迈出吴府的大门,还没看清等着她的陆小郎君,就脑袋“嘎达”一歪,彻底昏睡了过去,吓得贾明火速把她送回了客栈,又是请白眉毛老医官过去,又是掏钱买补药,钱袋子空的只剩下风。
于是,第二日晌午,等她再醒来时,马上有好几大碗滋补的汤药堆到了她的面前,喝得她直打嗝。
而另一边,昨日把她送到客栈便离开了的陆小郎君还不知道她已经醒了。
晌午过后,他带着白鹞出了门,想去客栈看一看她的情况。
走在路上时,少年想到她八成又要喝苦药,不自觉走到了卖饴糖小人的摊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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