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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赤烟师伯（第1页）

此番布置，反倒是巧妙至极了。随性而不凌乱，一切都显得如此的自由，坦然。竟是处处露着一股自由自在，心安理得的味道。若是放上两个字，便是叫做“恰好”。一草一木，一土一石，一水一叶，全都是恰到好处。

这世上，想是再也没有比“恰好”更隽妙的词了！

几盏烛火将这幽深的庭院映得寂寥悠然。窗外不远处站着一个寂寞身影。蓝雀背着双手，微微仰面，闭了双眼尽情沐浴着这清凉夜风。那山鸟不知是何种类，掸着翅膀落在了蓝雀的肩上。不是一只，是很多只。

朝他身后望去，只见这暗夜里处处闪着发光的眼睛，密密麻麻，实在叫人难以适应。可此情此景，你却是生不出半点惊惧厌恶的想法。

蓝雀微微一歪头，对着那虚无的黑暗轻声说道：“你们还不睡去？”他肩上的小精灵弹了一下翅膀，晃着脑袋，嘴里叽叽叽叽的叫了两声。蓝雀的眉眼豁然舒展开来，像初升的朝阳蒸融了一夜的霜降。他微微点了一下头，长叹一声道：“我没事，睡去吧。”

忽然，扑棱一声，他肩上的小精灵首先带的头，无数山鸟嗡的一声从黑暗里冲天而起，从四面八方旋转汇聚，在那繁星闪耀的天边形成一朵巨大的“黑云。”

那无数的飞禽，除了振翅间的风声呼啸，竟是没有发出半点啼鸣的声音。那朵“黑云”浮在半空，像是等待命令一般，只见蓝雀微微一颔首，“黑云”便像是遇见了疾风一般，四下的散了。

转眼间，夜色如水。

蓝雀抬着步子朝屋内走去。方晴听得脚步声，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躬身叫了句：“师父。”她刚刚透过窗口看见了那神奇壮观的一幕，不觉间已看得呆了。

现在，这床榻上的人昏迷不醒，性命攸关的时刻，这蓝雀脸上竟是没有半点焦急之色。方晴皱着眉头，心里不禁疑惑道：“这师父一直是这样么，总是一副天塌不惊，云淡风轻的淡然姿态？”

方晴抬起脸，正好对上了一双平静，温柔的眼睛。而这双眼睛，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心底，而这颗稚嫩的美好心灵，也在此刻被掀起了生平的第一道波澜。

蓝雀动了下嘴角，低头笑道：“不碍事的，他不会有性命之忧，只是少不了吃些苦头。”

说着看了一眼那床榻上的人。晨羽额头上的手帕已被烘干，轻飘飘的，稍一有风便从他额头飘落下来。

方晴呆了那么一瞬，缓缓拾起地上的手帕，转移道：“师父，这孩子身上烫得厉害，跟着了火似的，这......”

蓝雀抬了下手，平静道：“他中了帝炎掌。”便没有再说下去。

方晴不知帝炎掌是何种功法，但看这孩子表现出来的种种异状，加上这称呼里有个“帝”字，叫人望而生畏，想来定是个极为厉害的术法了。

方晴自幼在谷中长大，最远的出行便是今晚的山下巡查了。她不知这帝炎掌的根源，但这威力，却是被她猜到了一二。这帝炎掌在世间的霸道，又岂是这简单的“厉害”二字可以形容？

若非这沐晨羽身上有古怪，恐怕此刻早已被那至阳之刚的真气烧成了一副枯骨。

“晴儿，你帮为师个忙吧。”蓝雀淡淡的说道。

方晴知道自己的师父是个“奇怪”人士，不可以常理度之。此番听到蓝雀如此礼貌的言语，没有任何师徒之隔，倒也不觉奇怪。她收了双手，低头道“师父尽管吩咐。”

蓝雀看这弟子一副诚然恭敬的样子，不禁咧嘴笑道：“你去那落霞峰，落翠峰，落雪峰请你三位师伯前来，就说为师有事相商。”说完似乎又觉得不妥，接着言道：“等等，你直接去落霞峰，落翠峰罢，请你赤烟，叶眉两位师伯，然后到落雪峰来，在暮雪师伯的住处与我会合。”

方晴听罢，刚才的恭敬一扫而光，抬眼道：“师父，都快寅时了，此刻打扰她们，怕是不好？”

说罢撇着嘴，一副无比担忧的神色，低着头咕哝道：“别个师伯倒还好说，那落霞峰赤烟师伯的脾气，我倒是亲身领教过的，我是当真怕她，那样的经历，此生一次也就够了，打死不要第二回。”

她口中的经历，是在一年之前，也是在个夜晚。蓝雀刚从谷外云游回来，带了两只稀奇的五彩雀，忍不住要给众师妹一个惊喜，便差了方晴去唤她。

谁知那一晚这赤烟师伯休息得无比之早，被叫醒之后，方晴硬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落霞峰的一众弟子，被罚在外站了一夜。第二日清晨，所有人的衣服都被夜露打湿了，瞪着双眼睛在山风里瑟瑟发抖。

方晴每每回忆起来，害怕的不是夜露和山风，也不是那一夜的罚站。而是那漂亮的赤烟师伯，如此美丽的一个人，骂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跟患了失心疯似的。

蓝雀盯着她的眼睛，那股水润之间隐约含着一丝后怕，一丝委屈，水汪汪的真是个楚楚可怜。蓝雀不禁噗嗤一笑，装出凶相道：“小丫头，怕你赤烟师伯，你这真正的师父倒是不怕，跟我锻炼口舌呢？”

方晴果然中招，眼中含了满满的惊惧，一时手足无措，立马竖手躬身道：“弟子不敢，师父，这......”

蓝雀抬了下手，道“你别说了。”

方晴听得这一句，心中更是一片凉意。看来这回师父是真恼了，连这辩解都算不上的说辞都懒得听了。她呆呆的立在原地，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忘了任何动作。

蓝雀看这弟子单纯可爱，低头笑了一声，不忍再逗她，轻声道：“好了，去请来你叶眉师伯便可，赤烟那里，我让雀儿去吧。”

方晴一听，不禁喜上眉头，心中凉意渐暖，像是捂着一盏烛火，乐呵呵的道了声：“谢师父。”便引着法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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