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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桌上的人都朝这边围了过来,有几个熟识的人忙问发生了什么事。佟展坐在桌旁,一脸严肃地不说话。
林芃菲气得毛发倒竖,加之他脸上的疤痕,显得他此刻极为恐怖。他也不管周围人议论,仍旧扯着嗓子对陈渝吼道:“我们把你当成个同学看,可你呢?大学四年,你孤僻,你冷傲,你自傲、自负,有谁说过,你瞧不上我们,这他妈就算了,我们谁和你计较过?谁没有帮过你的忙?谁没有动点心思把你当朋友?你以为我们是想算计你什么?想抄你那点作业吗?我抄佟展的行不行?我挂科行不行?看书自习那点破事谁不会做,你倒看看你在学院里混成了个什么样子!成绩好有他妈屁用!”
张甫元把酒杯砸在桌子上,狠狠地骂了句:“操!”
陈渝坐在地上,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无地自容。他什么也不想解释,不是因为他辩不过林芃菲,而是他说服不过自己,就像林芃菲说的,自己的那点恩惠,凭什么从别人身上获得那么大的权力。
他被自责和酒精麻痹得神志不清,分不出东西南北,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回宿舍了,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再走进那个宿舍。
后来,罗文雁发了短信过来:“我已上了回家的火车,再见了!”他模模糊糊地关了手机,脑袋嗡嗡直响,像是被人捂上棉被敲了一闷棍,痛到骨髓里,却喊不出声音,也不知痛来自哪里。
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出了壳,飘到了不知什么地方,而躯体开始下沉,他能够感受到那种堕落感,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掉向沉寂的地底,刚开始很缓慢,仿佛还在留恋世间的美好,之后突然开始极速下坠,却始终空落落的,不知什么时候能够触底。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他想控制,但是控制不住。他的同学看着他坐在地上,没有人来安慰。佟展开始抽烟,林芃菲和张甫元坐在那里喝闷酒,彭钰不知在看向何方。
围观的人自散了,场面窒息一般的安静。
陈渝的表情一阵哭,一阵恼,一阵怒,一阵笑,他挣扎着站起倒了一杯酒,想让自己更烂醉一点,可是酒杯在他手上不住颤抖,里面的啤酒盘旋着向外涌,一如他苦涩的脸上的眼泪。
最后,他实在支撑不住,便瘫坐在了地上,啤酒撒了一身。
他干脆坐在了满地的污泥里。
第二天一早,陈渝酒意仍未全醒,迷迷糊糊地打开电脑,看到了一封署名“陈渝落雁”的信件。
他才想起来昨天晚上罗文雁发的短信,急忙把信打开。
信开头的称谓是“陈渝同学”,信上写道:
你好!
承蒙你的出现,让我开始心动。
在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踏上了回家的列车。我从答辩结束就到了火车站,已经在这里坐了快十个小时了,因为学校已经没有可让我留恋的了。
在这十个小时里,我想了很多我们共同的经历,却不知道该抱有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它们,庆幸,欣慰,还是怨恨。我不知道。
最后,我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
在我们一起的三年时间里,我始终以你为荣,对你依赖,一如我们恋爱刚开始时候的那般依赖。这段时光,我现在回想起来,仍觉得意味深长,又快又慢,快得像是一眨眼就过去了,慢得像一整个人生那么长。
跟你在一起,我总能感觉到荣光,我的生命中从没遇到过像你一样如此对梦想坚持不懈的人,这份坚持能感染身边所有的人。
曾经,我希望我们的爱情也能如此,能够像你克服所有的困难一样,克服黑暗,照亮生活中最角落的阴影,那时如此,以后的生命中也能如此。
可是,我太臆断了,总是习惯性忽略我们之间存在的问题,也忽略了我自身的问题。
我有时候会犯一点小脾气,这是我的一种生活状态。我不能否认,我的生活就是会有这种状态,虽然这不是全部也不是主要的状态,但是偶尔就是会发生。对此,我也觉得很无力。我曾尽量不让它出现,但是有些心情不好的时候,却很难控制不让它发生。
有时候我也想,发生就发生吧,我就是想像鸵鸟一样逃避自己的问题,稍微任性一下,大部分人包括你自己应该都会有控制不好情绪的时候吧?
我一直对你能看透和包容我的这种状态抱有一种期望,期望你能将它赦免。别的男生都会对女生有某些方面的纵容吧?我也希望自己在你这里能有一点点这种特权。
当然你还是可以把这当成我的狡辩,就像你一直以为的那样。
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女朋友,一个没有处理好感情沟通的女朋友。对于我们俩之间的问题,也许都可以通过更好的沟通去解决。有时候,我会把我以为的事当成是你也认可的,譬如会错以为我想到的事情你也会想到,错以为你能感受到我的喜怒哀乐,错以为你知道你在我心里的重要。
这也难怪。我们相识之前的生活大不相同,观念与习惯都不一样,像是出现在同一天空的日月,能相遇却难相融。
我最怕有些事在我还没有意识到那是问题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厌烦,已经把那当成严重的问题。我觉得这是最难的,我们之间还是没能达到足够的了解和默契。我不清楚这需要多长时间去磨合,所幸以后也不用再磨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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