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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村口某个篱笆小院时,里头正有个打水的妇人,一抬头看见二人,十分惊喜:“小满回来了?”
闻玉停下脚步,应和道:“刚回来。”
妇人走上前,想拉她进屋:“吃过饭没有?要是没有,就进屋吃点。”
“吃过了,我去王叔那儿取个肉,回来您替我做个粉蒸肉。”
“你就惦记着这口吃的。”妇人嗔笑道,原本还想拉她进屋坐会儿,听说她还有正事,便也不勉强。只是又瞧见她身后跟着个陌生面孔的男子,又忙拉住她,悄声问道,“那郎君是你在城里结识的朋友?”
闻玉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心里琢磨着什么,立即冷酷道:“不是,路上碰见不认路的,顺手带他一程罢了。”
妇人一听果然便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我就说这十里八乡还有这么俊俏的后生竟是你婶子我没听说过的……”
不过她听说这郎君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又立即严肃起来,同她凑近了轻声道:“不过我跟你说,最近村里进进出出不少外人,我听说前些天老李家半夜来了个问路的,老李好心留他住了一晚,结果第二天起来一看,家里的东西都叫人给搬空了……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年头好人难当,杨柳田那一片本来就偏僻,你这次回来了也留意着些,家里门窗都关好了。”
二人在墙外搭了几句话,若不是还惦记着灶上的火,这寒暄恐怕就没个头了。
好不容易目送着林婶回屋,闻玉一转身才发现卫嘉玉竟还站在原地等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主动问道:“你接着去哪儿,要不要我送你过去?”
卫嘉玉等在一旁,本也是为了同她道别:“有劳姑娘一路相送,接下去在下自有去处,姑娘自管去忙自己的事情。”
这一路来,发生许多事情,起初虽是陌生人,但几天下来多少也还是有了一些同行的情谊。尤其是跟焦冼那群人相比,卫嘉玉算是个很不错的同路人,闻玉觉得自己实在慧眼独具:“行,那你自己小心。改日若有机会,我请你去我家做客。”
卫嘉玉闻言,也露出些许笑意:“有机会必定上门拜访。”
二人道过别,闻玉十分洒脱地冲他摆摆手,也不打听他的去处,拎着包袱头也不回地朝西边去了。
卫嘉玉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转头看了眼天色,抬脚朝着东边走去。
万年村是个小山村,但是住在村里的农户在山里开垦出一片田地,当地人便住在这里,以打猎种地为生。
卫嘉玉按着来前的计划一路往东走,偶然碰上乡间的村民,也会停下来询问两句,有几次发现走错了方向,好在及时回头,这样走走走停停,花了有一会儿功夫,终于在距离万年村最东边的田间找到了一间朴素的小院。
小院白墙黑瓦,外头几亩水田,边上种了两棵垂杨,垂杨高高大大,已比院墙高,远远看去十分清净。
他隔着水田在对岸站了半晌,望着眼前世外桃源似的小院,竟迟迟不敢上前。
等日头快要落山,别处已有人家起了炊烟。水田对面的小院依旧安安静静地伫立在日头下,那扇脱漆的木门紧闭着,没有人从那门后走出来。
卫嘉玉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踩着田埂小路,一步一步地朝着小院走去。
到了院门前,他抬手停在半空,过了许久才轻轻在门上叩了叩,院主人似乎出门去了,里头并无回应。
卫嘉玉一颗心缓缓回落,一时竟不知到底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他伸手放在门上,并不如何用力,门竟“吱呀”一声便开了一道细缝。卫嘉玉一怔,站在原地难得生出几分手足无措,过了许久才僵硬着手指将那门推开。
院里静悄悄的,青石板铺成的庭院中,种着一棵枇杷树。树下一口水井,没什么特别之处,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小院。
主人家似乎当真不在,却不知道为何没有锁门,竟就这么大敞着任人出入。
卫嘉玉走到房檐下,里头的房门虚掩着,他先注意到檐下脱漆的木柱子,上头有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从他的腰开始,间隙时宽时窄,最上头的那一道刚刚到他下颔。
他指腹拂过最新的那道划痕,竟是过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应当是年年计算孩童身高留下的痕迹。
他有了一个孩子,比自己要矮上一些。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卫嘉玉心头似乎掠过一瞬间的无措,他的手指停留在最上头的那道刻线上,有半晌没有回过神。
庭院中一阵微风吹过,叫人指尖微蜷。中庭的房门轻轻摇开,发出一声细微轻响。
廊柱下的男子叫声音惊醒,缓缓转头又朝着屋里走去。
这院子太小,一共没有几间屋子。等他推门看见屋内景象,原本平静无波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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