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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逐溪摇头:“还不知道。”
李姨笑着说:“嗨——姨就是随便这么一问。今年你爸妈要是回来过年,走的时候,带不带你啊?你今年都九岁了,这么大了,哪有小孩不跟爸妈一起生活的。你看你弟,你爸妈那不是打一出生就带着你弟。你听姨的,今年你爸妈要是回来过年,走的时候,你哭着也得跟着你爸妈一块去南边。你继续跟你爷这么待下去,你爸妈以后一直不回来,可是想不起来你,他俩以后不要你了你可怎么办?”
她越说越起劲,被旁边张姨用手肘连碰了几下,提醒她不要说了,她都毫不在意,继续自己的长篇大论,“我跟你张姨可都是在福利院忙着的,那我们俩可最清楚了。福利院里多少丫头打一出生就被她爸妈扔了。你千万要听姨的,要跟你爸妈住在一起,要不然他俩把你忘了,以后谁还能管你?对不对,溪溪?”
“你要多跟你爷说说,让你爷去跟你爸你妈说。”李姨抬下巴努嘴,“姨是好心,这些话别的人姨可不跟他们说,但你可是姨看着长大的……”
许逐溪抿着嘴不说话,两只手背在身后,不自觉地交握在一起,右手手指钻进左手掌心,掐捏着掌心里的肉,揪起来,又松开,死死地掐紧掌心,低下头一言不发。
“好了好了,跟孩子瞎说什么呢?!”张姨瞪了自己旁边还笑着的李姨一眼,“溪溪,别听你李姨瞎说。快回去吧,你先做作业,等会儿饭做好了,姨再叫你。”
“好。”许逐溪应了一声,逃似的飞快地跑开了,顾不得自己的鞋底还是耷拉着的。
九岁,三年级,已经足够懂得很多事情了。
南淮意平静地扫了两个人一眼,隔着房屋的距离,缓缓跟上许逐溪。
他对这里很熟悉,上一辈子到他十五岁去市里读高中离开这个地方,都未曾发生一丁点的改变。
“砰——”
铅笔盒在地上砸了个四分五裂。
许逐溪跑的太急了,她忘了自己的鞋底已经掉了一半,反折到地上,在土路上一擦,她整个人就摔倒了。难以受控地往前一扑,书包先一步从肩膀飞了出去。
眼眶泛红,鼻头发酸,她有点想哭。
站起来才发现腿上校服裤的线被擦薄了,她愣愣地摸了一下,抬脚一瘸一拐地往前走,还要把书包捡起来。
正要弯腰,见一只手先她一步拿起了书包。
“我的……书包。”
她控制不住地抽噎了一下。
“我知道,是你的书包。”
南淮意阴沉着眉眼,拍掉书包上沾着的泥土,却没有要归还的意思。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看九岁的自己。
南淮意的心里,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难过许多。
他抓着书包,手指用力攥得发白。
许逐溪有点害怕了,她不认识眼前这个人。
他穿的很摩登,和前屋从南边打工回来的人穿的很像。
更多的,爷爷说过,这样的人,可能是人贩子,要把她带走带到别的地方卖掉的。
许逐溪小心翼翼地往后挪动自己的腿,注意着眼前这个人还一动不动,一咬牙,撒开腿就往另一条路跑。
她刚刚摔倒,鞋底子已经彻底掉下来了,只剩个鞋面挂在她脚腕上,只能赤脚穿着个旧袜子踩在泥路上跑。只跑了两步,没注意踩到了石头,咯得脚心生疼。
南淮意没费什么功夫,只迈开腿跨了几步就追上了,伸手提住了衣领,轻轻一拽,就把人拉回到了身前。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被电流刺激到了,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摩擦了下手心。
见许逐溪还不安分地要挣扎着跑。
他索性用还提着袋子的左手手臂横过她的胸膛,将人架起来,右手捂住她的嘴,免得她叫嚷出声,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乍一看,真像是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贩子。
南淮意轻轻松松地把人举起来,拖着往角落里走。等着把人摁在那空屋前面的石阶上,他贴着许逐溪脸蛋的手已经让泪珠打湿了。
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缩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冷的要命。
这是个冲风的地方,冬天风又急又狠,直往人的脖子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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