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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玉真急道:“你这臭烘烘的狗贼,还不松手将我放开?”鹰钩鼻子也不生气,笑道:“是,是,我是讨饭的小花子,你是豪门将军府的千完颜小姐,全身撒了花粉,香喷喷的。”作势将鼻子往她身上嗅来。完颜玉真慌忙朝后仰去,大声道:“你少要无礼!既然知道我爹爹乃是当朝的大将军,一声令下,满城搜捕,你们纵然逃得天涯海角也不能脱身。”黑胎花子哈哈大笑,道:“我们何必要逃到天涯海角,只在这大都呆着,且看那爹爹怎样寻找?”
鹰钩鼻子点头道:“不错,你那爹爹是个大瞎子,我们就是挟持了你,然后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也是发觉不得的。”完颜玉真听他口气狂妄,更是愤怒,一脚往他的腿上踢去,却如撞在了石头上一般,好不疼痛。黑胎花子见她龇牙咧嘴,道:“你这女娃娃,就是使尽了浑身的气力,又能有多大的能耐,他练有铁布衫的外家工夫,你再要挣扎,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完颜玉真骂道:“你们还不松手?若是就此投降,或许我会饶你们一条性命。”
众人道:“我们这些花子的性命本来就不值几个钱,你爹爹有本事拿去,便由他拿去好了。只是你,往往放不得。”
一个小花子将墙角的几叶芦篾搬开,竟然露出一个洞穴。鹰钩鼻对那两个仆人道:“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就说我等只求财,不害命。他若识相,三日后正午时分,带五千两黄金到城南山神庙换回女儿,只准一个人去,不准带兵,否则便准备替这泼辣丫头收尸吧!”一帮人哈哈大笑,带着完颜玉真从墙洞穿过。
那两个仆人吓得目瞪口呆,待他们走远,听不得什么动静,方才回过神来,跌足道:“这可如何是好?”一人看见地上有件物什,俯身拾起,咦道:“这是宗王爷府上的通行令牌么?”另一人细细打量,道:“不错,我认得,这正是宗王爷府中的令牌。原来这些人冒充丐帮的花子,其实真实身份,都是完颜乌蒙的手下,只是他为何将小姐捉去?”一人蓦然一念,道:“是了,我想起来了,数月前他曾遣人来府上提亲,要老爷将小姐许配给他的儿子,结果小姐心系洪公子,闻言大怒,操起棍棒便将媒婆打了出去。莫非这宗王爷不死心,想出如此法子,要来抢亲不成?”二人惊惧不定,慌慌张张逃去。
丁晴道:“我们也去看看热闹,我知你素来欢喜英雄救美,若是将那完颜小姐解救出来,说不得她感激之下,便忘了什么洪公子,而甘愿对你以身相许了。”陈青桐哭笑不得,揶揄道:“你我一并救她就是了,其后你再扮作男装,想必与那个俊美的洪公子一模一样,自去当她丈夫好了。”
二人嘻嘻哈哈,越过墙洞,见前面有个岔口,但三条道路皆是通往人多繁华之地,只有余下的一条小路专在偏辟巷陌中转悠,料想那帮叫花子抓着一个大姑娘,断不敢走前三条道路,于是匆匆插入巷陌,进行追踪。他们走不多时,看得一处院墙,并无门户,大出意外,不想走来走去,又是死胡同。丁晴咦道:“他们的行踪倒是隐秘。”陈青桐灵光一闪,道:“晴儿,我们在巷中看得有木板草堆,莫非那里又有门户?”二人往回走去,不过几十步,见一处墙角放着一些松散草垛,挪开一看,里面果真又有一个门洞。丁晴笑道:“你倒聪明。”弯身钻了进去。
两人在洞中再走几步,转过几道墙弯,便见一处花园,虽是景致陈旧,却也有些清雅,杂草似乎被人整理过。丁晴看见墙边有一座草亭,简陋粗糙,竟有二层的结构,不觉笑道:“上去看看如何?”携着陈青桐的手臂,攀爬上去。他们举步甚是小心,唯恐草亭结实不足,走着一半忽然塌了下来,那可是大大的不妙。二层周围有护栏,不过是些枯绿扁竹而已,墙外就是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对过正有一座门户,牌匾之上,高书“镇南大将军府”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未几,但见那两个仆人匆匆跑来,边跑边哭,大声叫道:“不好了,不好了,小姐遇上了强盗,被他们给掳走了!”行人好奇,纷纷侧目。陈青桐道:“这不是那完颜小姐的随身仆从吗?”丁晴莞尔,道:“可不就是他们么?”
门口的守卫官兵哈哈大笑,揶揄道:“阿大,阿二,你们又在胡闹些什么?小姐那般凶悍,别人避之唯恐不及。那强盗便是将你们捉去,也断不敢挼她的虎须。”阿大一抹眼泪,怒道:“你好大的胆子,小姐的确被人捉去了,你怎敢肆意玩笑?”阿二摧胸顿足,哭道:“强盗若是真将我们捉去了,替下小姐,那也是我们的福气!”官兵闻言,见他二人神情极其惊惶,不似玩笑,不禁骇然,彼此面面相觑,惊愕道:“小姐真的被捉走了?”好半日回过神来,忙道:“你们陪同小姐,却惹下照应不周的祸事,其罪不小。还不先去通知管家,且看他有何主意?”阿大与阿二不敢怠慢,匆匆奔进院中。
丁晴扯了扯陈青桐的袍袖,道:“别看了,找那些稀奇古怪的叫花子才是正事。”陈青桐点头称是,道:“他们藏在大将军眼皮底下,我还以为是个玩笑,不曾当真,不料果然如此。正是兵法‘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丁晴笑道:“所以他们大声说自己是丐帮的弟子,教那阿大、阿二生疑,又故意遗落一块完颜乌蒙王府的令牌,只怕也是计谋之一。”
二人下了草亭,转到假山之旁,忽听脚步声响,相互使个眼色,便在暗处伏下。
远远走来两人,一人扛着锄头,一人背着竹篓,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在假山之前不远的草圃停下。一人道:“就在这里埋下种子罢,待明年花开,请黄长老过来看,说不得他心中高兴,好处自然不少。”另一人道:“你我都是吃千门要饭的乞丐,不是园丁花役,为何要来干这杂活?论起好处,黄长老生性吝啬,他能给你我什么好处?”陈青桐透过石头缝罅打量二人,心中不觉暗暗吃惊,低声道:“他们的衣裳虽算不得华美,可是也整齐朴素,如何会是乞丐?”丁晴窥附耳低声道:“你忘了丐帮中也有净衣派么?”
陈青桐恍然大悟,先前那人道:“你好糊涂,若要金银珠宝,你我不能去偷去抢吗?何必不识轻重,去冒犯这铁公鸡?休说他武功远高于你我,一掌一棍便能叫你我成为黄泉游魂,他就是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将你我为难,你我也受不起。”
另一人将竹篓放下,冷笑道:“这话我不信。”那同伴抡起锄头,一边挖土,一边道:“你不信?哼,我丐帮与魔教屡屡冲突,每年都有几场恶斗,他要指名派你上前,依你目下的武功,能保得住性命回来?”另一人愕然,半晌不语,许久才说道:“争斗之事,派兵遣将,不是帮主他老人家定夺么?”那人道:“帮主日理万机,巡游各地,哪能顾得过来?何况黄长老也极有办法,左右调度,玩弄手脚,每次出战,污衣派的倒霉蛋们占了大半,而其中尤其以梅铁心舵下弟子居众,这不摆明了是在护短么?”
另一人喃喃道:“梅长老可是个忠厚人。”
陈青桐想起当日在济南侯行营之事,袁伯当欲挟持貌似林姑的女子为质,自己出手阻拦,独丐帮的污衣派长老梅铁心大声赞扬他的言行,心中不觉忿忿:“那位梅长老看上去比那姓黄的的确要正直得多。为何老是被坏人设计,屡屡吃亏?”丁晴见他神情有些异样,她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略一思忖,已然将陈青桐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低声道:“那位梅长老虽多次与魔教过不去,但是听说他也是受到魔教上下教众推崇、敬重的一个响当当的人物,夸其武功高强,有勇有谋,是个了不起的汉子。”陈青桐道:“是么?”旋即点头道:“不错,只要是英雄,就算站在敌人面前,也若明日皓月一般,光辉为人仰视。”
丁晴伸出两个手指,悄悄道:“他在丐帮中仅是八袋长老,论起帮中的声望,据说只在丐帮帮主韩青镝与几位九袋长老之下,乃是下一任新帮主的热门人选。”眉头一蹙:“可是他平日树敌不少,便是帮中内部也有一大批冤家仇人,且多半为净衣派之属。他们口中所说的那个黄长老,想必就是其中之一。”陈青桐心道:“这是一定的了,如果他与梅长老齐心,又怎会故意推诿,一味保全自己净衣派的实力,却推污衣派的兄弟去与魔教厮杀?呸!他们也能称得上‘兄弟’二字?真是羞杀人也。”
两个净衣派的弟子自在除草播种,全然不知背后有两人蹑手蹑脚绕过他们,转到院门之后,犹自在感慨帮内的种种纠纷。陈青桐与丁晴跳到走廊上,心中却有些烦愁:“也不知完颜小姐被他们关到了哪里?”他左右查看,见这里屋宇层叠,挑檐累累,大小房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且空档之处皆有净衣派弟子严加把守,稍稍弄出动静,立时便会被发觉,一时踌躇不已,不知如何是好。丁晴微微一笑,道:“白日里行动不便,你我先找一处房间歇息下来,待晚间再来行事。”找到一处僻静所在,将耳朵贴在听了片刻,里面安静无恙,确定无人,当下推窗而入。
陈青桐跟着跳进,轻轻将窗户掩好,叹道:“夜间黑灯瞎火,只怕更是不易。”丁晴笑道:“你莫担忧,本山人自有妙计。”陈青桐见她胸有成竹,又知她足智多谋,心中渐定,笑道:“既然女中诸葛如此说话,那救那完颜小姐自如探囊取物一般。”丁晴一笑,道:“你少来拍我马屁。恐我中途生变,不去救她。哼!你就是不谄媚奉承,只看在我与她是故旧的份上,我也不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的。”
此言一出,只听得陈青桐一怔,奇道:“你如何与她是故旧?她分明就不认识你呀?”丁晴眼珠子滴溜溜乱转,道:“你糊涂了么?她在酒楼之中将我当成是什么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说我与那人面目极其相似,这不就算是故旧了么?”
陈青桐恍然大悟,低声笑道:“你倒会与人攀关系。”
他打量周围,见这间房布置颇为精致,各种用度皆甚为讲究,不觉摇头叹息,道:“果然是人心日下,世风不古。净衣派以高宅深院为分舵已是奢侈之极,不想里面布置更是胜似小康。”又道:“普通房屋尚且如此,可以想见那长老的居所,定是穷奢极欲,豪华之极。”丁晴笑道:“你哪来的这许多感慨?难道乞丐就不能过好日子么?”陈青桐叹道:“乞丐自可以过好日子,只是既是乞丐,依他们所言,终究还是吃千门饭的,能得暖饱已经是大大的不易,哪来的财力搞来这么多华贵东西?每日思念不得,最终只是又偷又抢,便如园中那二人所言。如此下去,丐帮岂不要英名尽丧?”
他正唏嘘不已,却听得门外若有脚步之声。一人哈哈大笑,道:“今日捉了完颜玉真,不怕她老子执拗,对王爷不敬。”另一人道:“大哥,了结此事,你也莫流连怡红院,还与我回去铸炼宝杆。他奶奶的,没有了称手的兵刃,打斗起来,终究不趁手。”
陈青桐与丁晴闻言,心中一惊,忖道:“这不是宗王爷府的‘铁葫神樵’卢先生和‘虬钓散人’余先生么?他们怎么会在此地?!”料想自己不是他二人的敌手,急忙往床底下钻去,大气也不敢喘。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推开,“竹芦双怪”走了进来。
只听卢先生道:“老二,你我扮作乞丐,实在委屈了自己,我鼻子本来已经高挺,再装饰一番,便是鹰钩鼻子了。”余先生道:“大哥此言差矣,你就算是鹰钩鼻子,也显得更加睿智聪慧,却不似我,要掩盖本来的面目,偏偏在脸上贴着老大的一块黑胎记。便是方才将它除去了,此刻脸上尚有几分粘稠,好不难受。”丁晴知他二人内力极其精纯,稍稍说话,便会被其发觉,于是只用一根手指轻刮陈青桐衣袖,意思是:“原来那两个武功厉害的乞丐,就是他们假扮的。”陈青桐惊疑不定,心道:“丐帮素与金国为敌,为什么宗王爷的心腹与净衣派有勾结?”
只听余先生喝道:“把那个叛徒押进来。”门外有人应一声,听见脚步声响,有人被推了进来,大喊:“冤枉,冤枉!”卢先生骂道:“你这狗才,事情既已败露,就该好好认了才是,我好歹赏你个全尸,没有痛苦地去死,可不胜似苦挨酷刑?”余先生道:“他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啪啪两下,想必是打了那什么“叛徒”两记耳光,又听得噗通一声,迫他跪了下来,喝道:“我看你包裹中有个木片,写道‘衣忠’二字,这才是你的本来姓名吧?”衣忠道:“不错,那是我的姓名,只是这也不能说我就是叛徒吧?”卢先生冷笑道:“我等转过墙洞之时,你走在最后面做了什么手脚?”衣忠道:“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回事?”
余先生怒道:“不到黄河不死心么?我先折断你的手,看你还敢无赖?”嘎吱两声,果然折断了那人一条手臂。虬钓散人内力极强,如此举止,不过是翻手之劳。那衣忠惨叫一声,疼得在地上来回打滚,嚎叫道:“你,你好狠毒的手段!”余先生道:“好一条硬汉子,我再断你双足,看你可能忍得住?”又将衣忠双足打断。衣忠疼痛难忍,躺倒在地上,尖声哀号。他看见床底下二人,愕然一惊,却没有出声道破,只是惨叫哀号。
余先生怪笑一声,道:“你还不肯招供么?好,我再将你肋骨悉数打断,看你怕死不怕?”方要动手,被卢先生阻拦,道:“老二,他是叛徒,但也算得英雄。你看他不起,我却颇为赏识,这后面的刑罚就算了。”衣忠受此苦楚,早已生不如死。卢先生道:“你将宗王府的令牌扔在地上,故意向那两个奴才曝露我等身份,是也不是?”衣忠疼痛之极,一时口不能言。余先生道:“黄长老,你既来了,何不进来说话?我也知你是恨透此人的,便是即刻取他性命,我也绝无丝毫手软。”陈青桐从床幔缝隙望去,一望之下,不觉惊讶,忖道:“原来是他?”此人正是黄冷池。
黄冷池走到衣忠跟前,恨恨地道:“我叫大伙儿扮成污衣派弟子,本是天衣无缝,却被你给破坏了。”衣忠冷笑不已,颤声道:“你违背丐帮宗旨,为了《八脉心法》,与完颜乌蒙勾结,绑架完颜玉真,要挟并欲伺机除掉镇南大将军完颜博烈。如此一来,前可制擎朝廷重臣完颜乌台,消弱他的势力,后可顺利陷害济南侯完颜雍,清除异己,却又怕被帮主韩青镝发觉追究,于是便将净衣派扮作污衣派,混淆视听,是不是?你如此猥琐卑鄙,终究少了大将之风,难成大器!”黄冷池大怒,一掌拍下,正中他的胸膛。衣忠唉哟一声,顿时倒地闷绝。卢先生叹道:“确是条好汉,可惜不识时务。”与余先生和黄冷池走出门去,吩咐几位弟子将其尸身拉走掩埋。
陈青桐见衣忠死得凄惨,只听一个净衣派的弟子待“竹芦双怪”与黄冷池走远,与旁边数人招呼道:“这大白日的,哪能掩埋?待天色黑了再说。你我还去喝酒。”余者道:“这主意甚好。”只将衣忠尸身丢下,掩上房门,却自顾自地走了。丁晴爬出床底,来到衣忠身边一探他鼻息,道:“青桐哥哥,此人并未断气,尚有一息可救。”陈青桐大喜,道:“晴儿,你有办法救他?”丁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瓷瓶,道:“昔日你被黑旗帮喂毒,曾经服过我师父炼制的妙药,可还记得?此物除能中和体内毒性,还有生肌续骨、返本还元的功效。虽然他的一只脚已经踏进鬼门关,但是若能医治及时,救下一条性命,又有何难?”不敢耽搁,倒出三粒丹药给衣忠服下,又骈指点其穴道,刺激他心脉,令他醒来。陈青桐揭开衣忠衣襟,却见他贴身穿着一件银白色、光闪闪的背心,不觉一愕。丁晴笑道:“不想他竟然穿了这件软甲,难怪黄老贼一掌打下,他竟能不死。”
稍时听得衣忠啊地一声,闷哼一声道:“好狗贼,痛杀我也!”睁开双眼,缓缓醒来。此刻丁晴又将丹药捣碎,敷在他四肢折断之处,寻了几块木板来固定夹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道:“好了,你若能仔细调养,他日肢体健全地站在那两个老怪与那姓黄的混蛋跟前,还不将他们吓得魂飞魄散?”万鹏调药的工夫果真一绝,此药内服外用,确实使衣忠的痛苦减却了不少,便是四肢依旧痛楚无比,也可忍耐了。
陈青桐大为称赞,道:“万前辈武功高强,堪与双怪匹敌,他的药学医理,果真造诣极深。”丁晴噗哧一笑,道:“他也自诩为武林奇才呢。”
衣忠渐觉疼痛轻缓,却有气无力,道:“在下不能动弹,无法谢两位恩人救命之德。”丁晴对陈青桐笑道:“你看他说话如此流利,虽然无力,但中气为继不断,可见得并无大碍了。”陈青桐心中稍宽,道:“这位衣大哥,你伤重不轻,还是少说些话为妙,免得徒耗精神气力。”丁晴道:“无妨,慢慢说些话,配合吐纳工夫,也可有助于药性的进一步发挥,乃是好事。”衣忠点头道:“这位姑娘说得不错,我说些话,胸中气闷反能宣泄。”陈青桐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蓦然一念,想起一事不明,遂眉头微蹙,道:“完颜乌台本是如今金国天子的股肱重臣,而济南侯却是被贬谪、处处受排挤提防的封疆大吏,可谓水火不相容,为何捉了完颜姑娘,却能同时削弱二人势力,被宗王爷完颜乌蒙受益?”衣忠道:“小兄弟有所不知,完颜博烈乃是朝廷权臣,手握兵符,既被完颜亮所倚重,又同时和完颜乌台、完颜雍交好,也是朝廷中广结官僚、人缘极好的一位大将军,却独独对完颜乌蒙厌恶到极。”
原来在金国的满朝文武之中,完颜乌蒙是主张废除宋金之间的和约,蛊惑金帝挥师南下,将赵氏子孙余下的另外半壁江山也夺来,然后封他当一个江南王,坐拥临安无数的财富美女,供其享乐淫欲。完颜乌台有此打算,但被完颜乌蒙抢先,且得了金主的允诺,心中不悦,遂极力主张遵守合约,以免为天下人落下个“无耻无信”的骂名。如此一来,完颜乌蒙对完颜乌台表面恭敬,暗地里却恨得咬牙切齿,思忖若得机会,便想要将之除去,只是乌台势力极大,一时不敢下手,恐伤虎不成,反被虎所伤。
完颜雍虽被贬为济南侯,但手握精兵数万,军势雄壮,训练精良,皆能以一敌十,杀敌争先,且忠心耿耿,只效忠济南侯一人,便是私下称呼,依旧叫主人为济南王,乃是完颜雍被贬之前的爵位。金主忌惮完颜雍是前朝重臣,有意除之,但顾虑于此,终究不敢动手,若逼其造反,恐自己皇位难保,于是只好忍耐。此人有慈悲宽厚之心,直言两地烽火再起,对金宋百姓皆无好处,亦然不肯发兵南下。完颜雍驻地可谓桥头之堡,如此一来,他若从中阻碍,他地金兵部队想要绕行伐宋,也是不易,是以完颜乌蒙对之恨之入骨,便与丐帮的净衣派长老黄冷池商议,定下如此诡计,由镇南大将军入手,翦除二块截然不同的石头。衣忠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暗中扮作丐帮弟子,以事破坏。
丁晴奇道:“黄冷池如何会与宗王爷勾结?”衣忠道:“他本想入宗王府杀掉完颜乌蒙,取人头到韩青镝前邀功,孰料被‘竹芦双怪’抓获,威逼利诱之下,于是暗中降了王府。哼,这等变节之事算来已有两年了。”陈青桐与丁晴面面相觑,暗道:“这么说来,他去完颜雍行营行刺,莫非也是宗王爷的授意?亏梅铁心还入营救他脱困。”
只是衣忠再听得丁晴无意中说起自己师承原本也算青城派,不觉喟然一叹。陈青桐二人出时尚不觉,但见他说话支支吾吾,甚不自在,大为好奇,便追问情由。衣忠苦笑道:“你们既都是名门正派之弟子,我要是说出自己的出身了,所谓正邪不两立,只怕要被你们不齿。我丐帮弟子,也不是金国的走狗恶徒,本是红日教大都分舵的副舵主。”陈青桐愕然一怔,与丁晴对望一眼,见她脸色并无异状,道:“那又如何?衣舵主为民请命,受此涂炭,如此无畏无惧的勇气,便是许多正派人士也望尘莫及。”他不觉想起泰山派的无嗔道人、无飙道人以及孟中、孔池,冷笑一声道:“名门正派有好人,也有坏人,天下所见,何不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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