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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父子夜话2（第1页）

公孙度仿佛终于为自己寻到了一位知音，缓缓道来：“当然是有关系的，为父早年出仕时心中所想是精忠报国，也确是如此做的，年少时与你徐荣叔叔一道在玄菟郡当过郡吏，负责巡视乡里，缉捕匪盗。”

公孙度一边说着一边仰望着空中的明月，在追忆那些逝去的年华：“父亲与你徐荣叔叔一起打过高句丽，更揍过乌桓骑兵，后来为父被老太守所赏识，拔于行伍之中，老太守又替为父筵师授业，悉心教导为父，及至以家长自居，做媒将你娘亲许配于我，这才有了你们兄弟二人。年龄长了，事业成了，却再也找不到当年纵马驰骋的快意了，官场比沙场还要凶险，为父自认出仕以来上无愧于君，下无愧于民，从没有贪赃枉法，可是仍然落得个被罢官的命运。”

“早些年为父从冀州免官归来时，的确存了要在襄平城复出的心思，所以才将家安在这里，这几年为父的心思又变了。试问我又一次出仕，要怎么做？若还是像先前那般清廉，这仕途又能走多远？若与那些贪官污吏同流合污，这仕途又能走多远？”说道这惆怅处公孙度竟在院子里踱起步来。

“这几年下来，为父也算将这辽东郡看个通透，现在辽东郡内是官吏横行、匪盗不绝、民不聊生，高句丽、扶余、乌桓、肃慎、沃沮这些异族又都对这片土地虎视眈眈，辽东郡这几年一直很乱，但是为父断定这种混乱必然会有个了结，为父在等这个混乱局面最终爆发的时刻，那便是你我父子的机会了，替我儿谋个大好前程的机会，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十年，但是为父愿意等下去，在那之前我们一家也只能忍忍些了！”

公孙恭第一次听见公孙度如此语重心长地与自己交谈，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公孙度的所想，心中除了惊惧，更多的是佩服，难怪历史上公孙家族会虎踞辽东，割据一方，公孙度现在就已经存了要割据自立的心思了，准备干一票大的了。

收起这些思绪，公孙恭的内心涌起那种热血喷张的感觉，觉得此时此刻在公孙度陈述完这些心思后，自己应该像前世电影中的人物一样说些什么，表个态，立个军令状什么的，才算应了这时的气氛，与这孤月悬空的景色相协调。

却又一时语塞，不知从何说起，想说“父亲你好好干，你得好好替我打工！”这不合适，说“干他丫的，这就对了，我就说嘛，你儿子被人打得都快一命呜呼了，你还能坐得住，肯定是心中有鬼，你看看！”这也不合适。

公孙度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看呆立在场，毫无反应的公孙恭，知道这些话对于一位十二岁的孩童来说理解起来太困难了，自己有些后悔了，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没事跟个孩子说这些干什么，或许是要说给自己听的吧，他自己也很迷茫的，自己的判断到底会不会应验，他的心里其实是没有数的。公孙度蹲下身用双手抱起公孙恭，进了屋。

公孙恭直到被公孙度放在床上时才从石化状态中恢复过来，脑袋里不断地回放着公孙度刚刚的话，一时竟想得痴了，睡了过去。

当晚公孙恭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网吧玩着三国游戏，正要指挥黑不溜秋的公孙康攻城略地时，苏苏闯进网吧，一脚将自己踹出门去，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便开始了哭诉：“恭仔，你个没良心的，你知道我已经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吗？你知道我挨着饿受着冻吗？”公孙恭正要一一回答苏苏的问题时，苏苏那飘逸的长发燃起了火，苏苏细致的脸盘发生着激烈扭曲、旋转，整个人都在扭曲中变了形，啪，便不见了！

公孙恭猛地睁开了眼，发现这是场梦。

襄平县，襄平县衙。

县衙内的公事房里，县主簿田政，正在给“县令”大人公孙昭汇报着情况，说是“县令”，实际还真不是。

事情还要从本任辽东郡守说起，本任辽东郡守名叫阳终，在任内第二年辽东郡便遭了兵祸，高句丽发兵五千，沿大梁水顺流直下，避开辽东郡郡兵主力防线，直扑襄平县城，阳终见高句丽势大，竟失了方寸，辽东全郡告急，昏聩的阳终太守为早日解襄平之危，竟海发告急文书，搬出了辽东属国内的一千驻军作为救兵，时任辽东属国骑都尉的公孙昭便领命前往襄平县救援。

辽东属国是朝廷为安置、管理内附汉廷的乌桓人，在辽西郡辖域区设置的机构。为保证属国内的安全，及监视乌桓人，朝廷在此部署了一千驻军。辽东属国名为辽东，实际地域却在辽西郡境内，按律，辽东、辽西两郡并无权力私自调动辽东属国的兵力，辽东属国内的驻军按律也是不得跨境出击的。

气势汹汹的高句丽在辽东郡内大肆抢掠，却没有真的攻打襄平县城，在获知援军将至时高句丽大军识趣地退回了边境线。辽东属国的一千军汉们便在未发一箭的情况下，大摇大摆地开进了襄平县城。

请神容易送神难，高句丽肆虐后的辽东郡是满面疮痍，全郡尚有一战之力的军事单位就属公孙昭这一千人了，辽东郡太守阳终又真的被高句丽来无影去无踪的架势吓破了胆，是一再挽留公孙昭留在辽东郡内，并许以公孙昭就任襄平县令一职，公孙昭本人也是存了以武干政的心思，阳终与公孙昭便一拍而合。其后，朝廷几次下诏严命公孙昭回驻辽东属国，均被公孙昭以各种理由婉拒了。那时大汉朝廷内部政治斗争严重，一时无暇东顾，公孙昭便一直待在辽东郡内“名不正言不顺”的当着襄平县令至今。

公孙昭手里捏着酒杯，斜眉冷对着田政：“田大人，去年高句丽遭了雪灾，今时天已转暖，待大梁水寒冰解冻，高句丽随时可能发兵到我辽东郡内的，田大人是不是不知道这些军情啊？”

郡主簿田政一脸苦瓜相，只是将手中的府库账册合上：“公孙大人，去年冬府库尚存纹银三百两，年底被大人拿出二百两犒赏将士们了，现如今春播尚未开始，赋税自然是没有的，所以府库确实是没有余钱了！”

公孙昭怒极，摔杯而起：“不是还有一百两吗，都拿出来，我要为将士们采购军资，抵御高句丽！”

“大人，万万不可啊，这一百两纹银可是咱们襄平县库内最后一笔财资了，一旦用去，官吏俸禄都将不保啊！”田政这次是真的一揖到底，恳求着公孙昭。

公孙昭丝毫不为所动，怒气冲冲地说：“还想着俸禄，没有我这一千郎儿保护，你们还有命在吗！少废话，就这么办了，官员俸禄以米、布匹折抵就是了，米、布匹若还不够就先欠着，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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