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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邯郸歌声（第2页）

茅焦并不是第一个为赵太后说情的，嫪毐事件结束后，嬴政一怒之下将母亲赵姬迁出咸阳，囚禁在雍棫阳宫。

这一年里，不少官员劝谏此举有悖孝道，有损秦国形象，希望秦王政能够迷途知返，将赵姬接回来奉养天年。

嬴政听着堂下一个个慷慨陈词，心里却在暗暗发笑：有悖孝道？亲生母亲要夺他的权、甚至要杀他，难道要让他既往不咎，接着做一个蠢孝的儿子不成。有损秦国形象？秦国的形象难道是他嬴政败坏的!

朝堂上的谏臣越说越来劲，坐在上面的嬴政越听越火大，这些人旧事从提、火上浇油不说，还妄图拿孝道两个字拿捏他。

一想到蕲年宫事变，嫪毐等人的嘴脸，嬴政迁怒为太后说情的谏臣，诛杀者达二十七人。1

如此一来，除非嫌命长、嫌头上的脑袋太多的，谁敢再为赵太后说情。

但茅焦却与那些谏臣有所不同，他劝谏的核心是秦王政应该以天下事为重，并告诫如果嬴政继续这些不听刚愎自用，对秦国大业无益。2

这恰好说到了嬴政的心坎上，对于嬴政而言，什么孝道、什么秦国形象，都压根比不上东出大业的一毫毛重量。

思虑再三后，他愿意为大秦事业让步，先是大加赞赏茅焦敢于纳谏进言的精神，将其立为太傅，尊为上卿，而后打算亲自驾车将母亲赵姬从雍城的棫阳宫接回咸阳。

这一年赵姬对嬴政接连处死为她求情的谏臣的事有所耳闻，正她以为自己将老死在这凄冷阴森的棫阳宫里时，忽然来了个齐人茅焦劝动了嬴政。

既然嬴政肯让一步，赵姬哪有理由不给台阶下呢。虽然她心里还放不下对嬴政处死情夫和两个孩子的怨恨，但是赵姬终究是个识时务的女人。

已经死去的人，哪有活人重要。她喜欢咸阳宫的繁华热闹，受够了雍棫阳宫外夜夜哭嚎的乌鸦野猫。

更何况赵姬这一生早已学会如何坦然的接受命运：

她能够接受被吕不韦送给嬴异人为妻；接受母子被嬴异人抛弃在邯郸城里东躲西藏、颠沛流离；接受回咸阳后被王室侮辱......而后......赵姬看着马车上年轻高大的儿子，他比那两个小的更像自己，不仅是长得像，就连说话时微不可查的小动作也像。

她或许是做错了，导致母子间错过了很多东西。

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嬴政也不再需要，他长成了一个无比合格的君王。

邯郸城里的歌声终于是淡去了。

赵姬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露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微笑，扶着儿子的手臂，踏上返回咸阳的马车。

嬴政当然明白沈渺的意思，他前脚刚接回母亲赵姬，后脚大肆封赏一个守节多年的寡妇。等于打赵姬的脸，传出去到时候又要惹出些风波来。

他不希望天下人又一次将目光放在秦国的后宫上，于是把立女怀清台的事情搁置在一边，让沈渺负责给巴清夫人一家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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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嬴政发现自己在摸鱼后，沈渺如今天天呆在造纸工坊里，到点下班，做一个标准合格的大秦社畜公务员。

他发现秦国官吏挺悲催的，和当代社畜不趁多让，不仅假期少，还要打卡上班，记录每年的工作时长。

最大的boss嬴政天天007也就算了，毕竟一切都是为了他本人定下的统一六国的kpi目标而奋斗，他自己当然甘之如饴。

但他们这些官吏，也不过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而且每一个人都很卷，主动内卷的那种。

沈渺由衷的希望能有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他把希望放在了腹度身上，等对方把印刷术搞出来，嬴政龙颜大悦说不定就同意给工坊放假。

在沈渺的殷切期待下，腹度不负众望成功弄出了印刷，还是毕昇版本的泥活字印刷术。

泥活字印刷术的优点十分明显，雕刻简单，取材简易成本低，没有比泥土更便宜的材料了，当然缺点也很明显不能长时间保存，因为是泥做的使用一段时间后字体磨损，严重影响印刷质量。

腹度也很清楚这些问题，他和其它墨者一直在探讨后续的改进问题。

沈渺腹度马不停蹄将此物呈给了嬴政，来之前沈渺特意嘱咐腹度，不要说这活字印刷是自己的主意，要说都是墨家子弟想出来的。

结果一进章台宫见到嬴政后，腹度瞬间腿软，脑袋跟浆糊似的，嘴压根不听使唤，一五一十的就把事情说了出来。

旁边的沈渺捂着脸表情一言难尽，而上方的嬴政则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渺。

最后嬴政什么也没问，只不过等沈渺踏出殿门时，他分明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正注视着自己，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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