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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你昨晚为什么不分辨?”邬娘子有些不好意思,“不是送人的情诗,饶你起来吧。”
“有痛乎,非夫人之跪痛而谁为?”邬斯文陪着好话,半响方才颤颤巍巍的爬起来,使劲揉着没了知觉的膝盖,呲着牙揉了好一会儿,然后一瘸一跛的往书房走去。
他边走边暗喜:“亏杀张兄这救命天尊,不然如何了得?”想了想又觉得好笑,暗道古往今来作诗的就数李杜了,他二人一生坎坷,皆不得其死。我一生仅仅学作了一首诗,便受了一场苦难,若要再作它几首,这条小命岂不是交代了?今后谁来求我也再不能作诗了。
睡到中午,杨稷派人来请他赴宴,原来上午杨稷代表杨士奇去某官员家吊丧,无意中看上了李增枝的书童,生得颇有动人之处。
杨稷和李增枝臭味相投早就认识,早前是杨稷巴结李增枝,后来李增枝连累家族倒了大霉,杨稷便不愿搭理对方了,虽然李景隆的国公保住了,但两个人的地位却逆转过来。
悄悄一说,李增枝也不好拒绝。到家对妻子强氏说道:“杨士奇家的公子说好了晌午后要同一个姓邬的进士来咱家坐坐,不知你答不答应,我当时没敢允他,特来请你的示下。”
强氏想见识下杨士奇儿子的风采。说道:“人家要来,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又不是你素日的狐朋狗友,那是正经的读书人,得好生款待。”
到了下午,李增枝打发下人去买了许多菜蔬,知道杨稷身边跟随的人很多,特意去李景隆府上搬来两大坛子好酒,菜肴做好了先选出一份送至内宅给妻子享用。
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李增枝一年过得不如一年,夫妇俩不会过日子。在扬州高价买的宅子,回京时因心急低价卖了出去,也是管家故意使坏为了中饱私囊。
李景隆也穷了,没什么钱接济弟弟,原先李增枝的宅邸又充了公。把临街的一间院子收拾出来让给弟弟一家子暂住。
昔日近千仆人几乎都遣散了,剩下的下人不足十口人,不多时杨稷和邬斯文来了,见他家房屋狭窄,没有好厨子备酒席,无非是买些现成的熟食,烧鹅板鸭。熏蹄熟鸡之类,还有些瓜果点心,酒却是一等一的好酒。
所谓内宅就是隔着一堵墙,从卧室的窗户能看到书房,强氏在屋里自斟自饮有了几分醉意,不时走到窗边往外看去。见杨公子肥头大脸一身华服,七八个管家站着服侍。
另一个比他穿的还气派,四十岁左右斯斯文文,人看上去比外表年轻许多,举手投足颇有些名士风范。
好久没能得到满足的强氏竟把二人都看上了。一个爱他健壮,一个爱他斯文。想了一想,二者终不可兼得,成熟妇女重实际,自然选择了强壮伟岸。
也是她醉了,一时把持不住,坐在梳妆台前,在脸上浓浓厚厚的抹了一层粉,使得黑脸上衬着铅粉,呈现出萃青的颜色;把一张大嘴用胭脂擦的红红,异常的渗人,枯黄的头发用头油摸得亮亮的,选了几朵大红绢花戴在头上,俨然一位妖魔鬼怪。
她自己倒不觉得吓人,在镜台前反复照了照,把头扭了两扭,自觉十分动人,咧嘴一笑,“我今日这番打扮,即使徐都督见了也得心动,何况两个爷们?”
换上一件大红洒线绿翠缠枝的金边白梅衫,下边一条豆绿绣串枝莲的绸裙,一双高跟的大红绣花鞋。
家里格局是一龙两间,前一间抽一条走道隔成两截,前半截做了书房,后半截修了凹字形的小院,开个北窗。因书房正对着卧室,窗户是不开的。
此时男人们坐在凹进去的里屋吃酒,家人们在前间坐着休息兼烫酒什么的,要是想小解,从书房后门出来绕过卧室,可以去后院的茅房里解决,不然就得去下人们公用的臭茅坑了。
先是邬斯文摇摇晃晃的到后面小解,强氏忙趴在过道的窗户上偷看,就见邬斯文站在坑外面撒尿,那东西比李增枝的大得有限,遂不在意。
苦苦等了一炷香时间,杨稷一步三晃的匆匆过去,这下强氏满意了。谁知从卧室的北窗看向书房,醉醺醺的杨稷正搂着书童,一递一口的吃酒,她心里明白了,暗道竟然是来我家戏小厮的?因看上了杨稷,把怒气勉强压了下去。
时间一点点的消逝,不知不觉到了傍晚,天色渐渐暗了。强氏盯着杨稷再一次起身,猜到他又要去溺尿,什么也顾不得了,风一样的冲出去躲在茅屋后面。
等杨稷扯开裤子刚尿完,猛然一个人冲出来,一把攥着那个它,伸手搂住脖子亲了一个嘴。
杨稷吓了一跳,天色昏暗,抬头一看我的妈呀!这是什么怪物?
黑影里一张死白死白的大脸,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也不知是人还是鬼。吓得他用力挣脱出来,抓着裤子往外飞跑。
强氏的兴致一下被他给当面扫了,顿时恼羞成怒,跑到屋里拍打着北窗台,破口大骂道:“好大胆,要死的李增枝,你哄我请来的什么公子财主?原来是弄几个兔子和小厮鬼混。我家的清白门第是开私娼馆么?趁早都给我滚,走迟了,揍死你们这些兔羔子王八蛋。”
李增枝吓得要命,可杨稷是容得被人骂的主么?奈何刚刚受到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又是女眷不好动粗,气的起身把桌子一掀,杯子盘子打的粉碎,大怒而去。
邬斯文见李家娘子也是位凶神恶煞,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夹着尾巴低着头跑了。
倒霉的是他刚跑出门口,就被强氏拎着一瓢水赶过来,泼了一身,骂道:“退送这些瘟神。”啪!门狠狠的关上了,闹得邬斯文吹胡子瞪眼莫可奈何,大叫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唯小人与泼妇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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