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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床榻上高烧中的李拂衣忽然睁开了眼睛。
听着门外南屿白的声音,侧头看了眼躺在身边脸色惨白的墨铮。
不忍、不舍、心疼在眼底来回翻腾。
但最终,他还是将自己的头转了回去,闭上了眼睛。
等花剑堂再进来的时候,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第二天墨铮刚醒过来没多久,抬手就想要去探李拂衣的额头,看看他得高烧退了没有?
手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额头,就被李拂衣稳稳地捏住了手腕。
李拂衣睁开的眼里带着半梦半醒时的迷蒙,似乎是发现眼前的是墨铮,又忽得安心下来,随即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捏着墨铮手腕的大掌,也随之放松。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嘟囔着,声音里甚至带了一丝撒娇:“师尊……头疼……”
本就被吓得自我冻结的墨铮,僵硬地躺在那里,丝毫不敢动弹。
昨晚李拂衣对他的质问他历历在目,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敲打在他的心头,他自己也实在找不出任何足以辩驳的。
李锦儿的确是他亲手所杀。
至于背后的原因,那些关于系统、关于任务的秘密,都是他无法向李拂衣言说的存在。
上一世他尚且能把李锦儿偷偷复活,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是措手不及,压根没有后手可留。
骤然失去世上朝夕相处的至亲之人,那种切肤之痛,他明白得很。
他的内心充满了愧疚和无力,面对李拂衣的悲伤,他选择默默承受。
就像他的爸爸、妈妈……
哪怕在他的经历中,那场事故都已经过去了近两千年了。
但时不时在梦中一家团圆的美好,还是那样的令他意犹未尽。
梦醒时分,那种怅然,那种孤独感,无关悲喜,甚至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缘由。
就足以令他泪湿满襟。
哪怕理智再清醒,情感也是无法剥离的。
人之为人,只因七情六欲,悲欢离合,造就了千姿百态的人生。
墨铮自觉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人。
哪怕到了这修仙地界,当了这千把年的仙君掌教;骨子里他还是那个生于种花家,长于父母呵护之下的舒凡。
他无法用任务作为借口,就把李锦儿的死,李拂衣失去亲人的痛苦,通通从自己身上推卸干净。
所以,再次面对李拂衣的时候,他还是那样的无措。
不过李拂衣接下的举动,直接让他应接不暇,阵脚全乱。
刚刚还在说梦话似的李拂衣,忽然用胳膊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整个床铺,随着他那微微的颤抖而轻轻晃动。
墨铮自然感觉到了他的异样,“拂衣……”轻声呼唤着想要伸出手去安慰,却又不知从何下手。
忽然,他感觉到一只手臂紧紧地环住了自己的肩膀,李拂衣像是在寻求庇护一样把脸埋进他的胸口。
伴随着那闷闷的呼吸声,泪水悄无声息地濡湿了墨铮的衣襟。
墨铮顿时感到心口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他见过谦虚的、温和宽厚的、狂妄的、自傲的、盛怒的……甚至是可怕的李拂衣。
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无助得像个孩子一样的他。
“师尊,我好恨……”李拂衣的声音带着颤抖,带着难以自洽的悲伤和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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