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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吃着杂烩的小哥转头问她,“道长,你们修道的,怎么说?”
道长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忽然被他喊了一声,便望向了他。
“这座都城绝不会陷落,”她一字一句,“所以,你们说得对。”
她今天什么事都没有,就只是在街上逛一逛,看看这些打肿脸充胖子的京城百姓的一天。
他们家里都被朝廷或多或少地搜刮了一气,可还有那么点积蓄可以装装门面。大家现在都要出城去踏春是不是?那我家也不能落了后,于是妇人忍着肉疼将压箱底的新衣服翻出来,男子则要数着钱去车马行租一匹漂亮的小骡子,一家子热热闹闹地出游,给邻里们看一看。
邻里们看了,就回去闹自家的男人,又或者是抱怨自家的女人,当然也有理智的,很看不起地冷笑一声,低头去做自己的事。
他们都这样骄傲。
认定了这座都城还会长长久久地热闹下去,所以他们居住在这里,也不能让它跌了颜面。
可她还是看得很高兴,一条街接一条街地看,直到撞上了一个熟人。
“花蝴蝶!”王穿云说。
“谁是花蝴蝶!”对方很不高兴,“臣,臣是护卫帝姬之人,如何有了这般轻薄的名声!”
“你不在兴元府,”朝真帝姬说,“是谁让你回京的?”
花蝴蝶听到这话,就低了头。
“草民已离了禁军。”他说。
这位驻守白鹿灵应宫,负责护卫帝姬的都头没有跟随她北上去太原府,这其中有她的考虑。
她可以花钱买王继业一个人的忠心,但她买不了禁军那么多人,这些人都是汴京本地人,说不清楚进她的卫队前从谁那领过赏,而他们的战斗力也不足以在面对金人时以一当百。考虑到这一点,她让他们留守兴元府。
王继业说,然后他们就散了。
金人南下的消息一传出来,禁军的士气一下子就崩了。
他们自认为是出了个长差,短则一两年,长则三五年,帝姬总归是要嫁人的,他们也总归是要回京的。
但金人围了汴京,他们的爷娘都在城中啊!
这就跑了一半。
“然后呢?”
王继业低头,“听闻官家遣帝姬往河北兴修神霄宫,又走了几十个。”
她就明白了。
“河北大战过后,必然困顿危险,你们不想去也是常理。”
王继业还是低着头,“草民愿追随帝姬,刀山火海,不敢或离。”
“为何?”
“草民奔回京城时,路过洛阳时,马匹不堪驱策,便在洛阳歇了两日。”王继业说,“草民看不出大宋在打仗。”
十几万的西军都屯在洛阳,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国家正在经历战争呢?
再细想一想李世辅背回来的铠甲,她就明白了。
“你愿意入灵应宫,随我同去河北吗?”她温和地说道,“只恐来日艰险,不如留在京城的好。”
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比以前瘦了些,面容也更冷峻了些,听到她的劝阻,声音里就透着一股肃然的冷,“帝姬能匡扶山河,来日我也必定有个着落,总比留在这里,死样活气地混日子痛快。帝姬若是恩准,我还有几个属下未走,人人与我都有手足之情,可护卫帝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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