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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碎玉不能明白,明明戚寸心与他一样,至亲同样死于南黎的党争,可她为什么还要与这南黎的太子在一起,甚至甘愿与他同生共死?
谢繁青曾在北魏为质,若非南黎还有裴寄清在他身后,他回到南黎也是孤立无援,他原本就不是谢敏朝心爱的儿子。
她在他的身边,又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姐姐,你知道我不想杀你。”殷碎玉朝她摇头。
“可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很为难吗?”
戚寸心仍旧紧握着手中的钩霜,忽然问,“碎玉,是哪两个字?”
“散碎飘零骨,随风作玉尘。”
殷碎玉不知她为何忽然转了话锋,却仍旧温声答。
“这是你父亲为你取名时的意思吗?”戚寸心却问他,在他发怔的刹那,她又问,“他希望你在这乱世中随风且去,哪怕是以汉人之躯,投靠北魏?”
当然不是。
千仞洒来寒碎玉,一泓深处碧涵天。
这才是殷如文当年为他取名碎玉的本意,宁可粉身碎骨,也要持有这一身的清正之气。
可殷碎玉,已经忘却很久了。
“你要恨谢氏,恨南黎,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正如你无法改变我,我也无法改变你,南黎确有沉疴顽疾,但相较于歧视汉人的北魏蛮夷,我更愿意努力拔除南黎的腐骨之毒,只有汉家天下,才是中原汉人的家。”
戚寸心望见越来越近的火光,她回头再看向眼前这少年,剑锋指着他,“我已经没有时间听你的劝告了,你要怎么做,都随你。”
她话音才落,便转瞬放下剑,躲开那名护卫横在她脖颈间的剑刃,扶着谢缈往月华照不见的浓黑处去。
“小公子,难道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另一名护卫瞧着他们二人,一时有些着急。
殷碎玉侧过脸,望着那姑娘单薄瘦弱的背影,她明明已经被昏睡的少年压得步履踉跄,行走艰难,却仍旧尽己所能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杀了谢繁青。”
殷碎玉命令道。
戚寸心扶着谢缈迈着艰难的步履往前,她根本没办法回头去看身后的境况,只能小声地唤,“缈缈,你快醒醒。”
身后凛冽的刀光袭来,她还毫无所觉,但或许是她一声声的轻唤终究还了谢缈几分清醒,他一瞬睁眼,十分迅速地夺了她手中的钩霜,回头之际,便一剑刺穿那人的喉咙。
只不过这一刹,他狠狠地按住自己臂上的伤口,他只能依靠这样剧烈的疼痛来勉强保持自己的清醒。
那人的鲜血溅到戚寸心的脸上,她却来不及擦拭,只望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殷碎玉,便扶住摇摇欲坠的谢缈的身体,奋力往前走。
“小公子,好像是他们的援兵到了!”一名在远处望风的护卫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援兵?
殷碎玉眼皮微动,崇光军已经往永淮去了,他们又是哪里来的援兵?
但他望向远处那片在山林阴影里停滞不动的火光,细听之下,似乎也能听见刀剑相接之厮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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