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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嘹亮把手里的鱼插在了地上,摇头叹气地不说话,我很着急,问:“那条纸船呢?”
“纸船?”赵嘹亮转了转眼珠,“对,纸船,是有一条纸船,我们一进到雾气里面,那条纸船就掉转船头朝雾深处划去,当时还以为咱当兵的阳气重,那些阴寒的秽物害怕了,所以勇气大增,挥舞着船桨就朝那条纸船拼命地划……”
“后来追上了吗?”我追问。
赵嘹亮摇摇头:“划来划去就是赶不上那条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我和小毛才发觉大事不妙,难不成遇到了鬼打墙!于是我俩使出吃奶的力气朝岸边划水,突然眼前一黑,咱们的船就翻了……醒来时,我们三个都爬在岸边,而班长你,却一直昏迷不醒。”
“说了半天,怎么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似乎只有你们俩个人在划船,我干什么去了?”我企图戳破他们的谎言。
“你还说啊!你当时举着这把破手枪,掐着腰嗷嗷直叫……这么说来,现在你一点儿印象都没了?”赵嘹亮一脸狐疑地看着我。
难道真是我精神错乱了?何群就这样凭空消失了?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呢?
我的脑袋一蹦一蹦的疼,心里也随之变凉,看来,真实和幻觉的界限越来越难以分辨。
人总会认为大部分人都认同的观点是正确的、是真理,而我现在的处境明显是二比一,或许我更应该相信他们,同时也希望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想到这,我的精神放松了些,拿起地上的那只烤鱼,简单吃了几口,可那种特有的腥臭味道令我想起了地动山摇,两只巨大火球砸入鄱阳湖中的情景,于是谨慎地问:“照你们说,我一直昏迷到现在?”
赵嘹亮摇摇头:“不是,白天的时候你醒过来一回,突然就坐起来,‘哇哇’大叫着朝那边跑去。”他指着身后那片土坡,继续说,“我见你睡癔症了,就拼命地去追,也不知道你哪来的那么大的体力,跑得还真快……不过你的确很反常,站在高处似乎看见了多么壮观可怕的景物,眼睛都凸出来舌头也伸出来……”
“土坡?”我转过头看去,身后确实有个黑压压的高地,我似乎想到有个什么人跟我说了一些重要的话,可一时又想不起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吗?这梦也太真实了。”
我思索着,问赵嘹亮:“然后你就过去拍了我肩膀,把我叫醒了?”
“是啊,当时你鼻子里流了很多血,还以为你身体里的血管由于跑得太猛而被震裂了,你昏倒后,我就把你拖了回来。
现在,你——觉得身体好些了吗?”赵嘹亮看向地上放着的那把枪,我手疾眼快把枪收了起来。
“这把枪是哪儿来的?是你从部队带出来的吗?”赵嘹亮见我有些异样,我没过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咦?”毛勇敢拾起那块包着手枪的油纸,似乎是想用纸来擦擦手上黏着的烤鱼的油,没想到竟然发现油纸有异状,“你们看啊,这纸上有字呀!”赵嘹亮接过油纸只看了一眼,就被我夺了过来,只见纸上确实写着一行钢笔字——欲取密件,务必先找周善人。
“这——这是什么意思?周善人是何许人也?”赵嘹亮凑到近前,低声问我。
扪心自问,我也实在莫名其妙,甚至连这油纸为什么会包在枪上都没有丝毫印象,面对二人的询问,我只能摇头。
赵嘹亮“哼”了一声,露出不满的神色:“我说班长,你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支支吾吾地不痛快,你睁眼看看那笔迹,分明就是你自己写的,别告诉我们你一无所知啊!”
听他这么一提醒,我心里一哆嗦,因为油纸上的字体,很像出自我手,因为我有个习惯,每写完一行字,总会在最后一个字的右边,重重地用笔戳上一个点。
真是我写的吗?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捏着油纸的手指猛烈地颤抖起来,赵嘹亮见状赶紧握住我的手,紧张地安抚道:“班长,你可不要激动,一时想不起来就慢慢想,千万别着急,万一鼻子再流血可怎么办!”
他一面说,一面指着我的衣服,我这才发现,衣服的前襟布满了未干的血迹。
我把油纸小心叠好放进衣服的口袋里:“据你俩说,咱们是被水浪掀翻了坐船,而后漂上了岸,整整一天,你们看没看见过往的船只或者渔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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