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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屏幕闪烁的电视:“我每天就在等啊等,脑子都不怎么转了,好多事情突然一下已经想不起来了。”
她的话说得没头没尾,我只能顺着问下去:“等什么?”
她的手扶在膝盖上来回摸索着:“等那个东西来找我,我也不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但我能感觉到它离我越来越近了。”
老太太的嘴角逐渐垂了下去,皱皱巴巴的脸上透着一股苦相。
“那被它找到就怎么了?”
老太太干瘪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最终吐出两个字:“会死。”
她的眼底像泉眼般涌出一股恐惧。
会死?这不成死神来了?
我没忘记她说自己有精神病,她这个说法让我想起了传说中的被害妄想症。
“您怎么知道那东西越来越近了?是有人和您说什么了吗?”
根据这段时间积累的经验,除了先天的基因问题,大部分人的精神问题都跟周围人的言语、行为有关,像老四爷一样,大半生都致力于给别人制造一个无法疗愈的人生创伤。
可老太太却摇摇头,本来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灰白头发掉下两绺垂在了额头前。
“就是一种感觉,年纪越大,这种感觉越明显,再早几年,我其实也不怕死,早就看开了。”
说着她扭头看了看门口的防护纱。
“但是后来我病了一次,有幸捡回来一条命,孩子问我怕不怕,我都说不怕,活够了,可是,哪能不害怕呢?”
“我实在害怕呀,真是害怕,怕得晚上不敢睡觉,怕它趁我自己的时候把我带走。”
我一直小心观察着她的表情,那种眼球震颤地惊恐怎么看都不像假的,但我明明记得她说自己也不愿意跟子女同住。
“既然自己一个人害怕,那为什么不愿意跟孩子们住在一起呢?”我不解。
她呼吸一窒,随后幽长地叹了一口气。
“不一样,不一样。”
老太太扭头看向我,眼神突然变得犀利。
“你亲眼看见过家里的长辈离世吗?”
她的话瞬间勾起了我脑海里那段惨烈的记忆,姥姥走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见的,不过这段记忆还是靠着刘红才想起来的。
我的神情严肃起来,这个问题我回答得十分认真:“看见过一次,但是我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老太太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两秒,然后突然笑了起来。
“才一次啊,我这辈子从南到北,从东到西,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过太多太多了。”
“在你们年轻人眼里,人可能因为意外突然走了,要么就是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
“但是有的地方是你们看不到的,人老了,什么时候能走已经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我见过一家人,老人很长寿,没病没灾,但是越来越虚弱,子女们商量着,觉着老人活得够久了,于是给他吃的饭越来越少,水也越来越少。”
“他躺在自己的老屋里,不到一个月就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老死的,还是饿死的。”
“后辈们早就准备好了,人到的齐整,哭得也很隆重,办了个盛大的喜丧宴。”
“这放在以前可不是个例,现在我就不清楚了,但我实在害怕,万一我走的时候还清醒,不小心看见孩子们在我临死前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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