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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征召青壮劳力,搜集全城的麻袋,装上泥沙,堆砌在岸边,防止湘水的水继续往城里倒灌。”
“城外沿岸河边百姓,马上通知他们往东南善化镇方向去,务必要家家户户都通知到,这洪水可能马上就要来了,千万不要心存侥幸。”
“还有衙门库存的粮食也要妥善保管,马上让库吏用沙袋把库房周围围起来,万不要让水淹进去,哪怕有水淹进去,也要立刻把粮食抬到高处,定要把库存的粮草保存下来。”
一条一条命令从陈希亮的嘴里发布出去,现在什么泄洪、围堵都没什么用,因为天实在太黑了,人们的行动不便,所以最要紧的就只有两条——疏散群众,保护物资。
又过了一会儿,王遥、李肃之、王罕、刘元等人也得到了消息,匆匆忙忙跑到了城墙上。
潭州是荆湖南路的治所,各衙门都在城中,所以听说赵骏来城墙上也都跟过来。
但跟陈希亮的镇定自若,且第一时间察觉到不对不同,这些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水,都有些举足无措。
还是赵骏对王遥等人说道:“尔等还愣着做什么,陈希亮知长沙县多年,如何治理水患比你们更清楚,现在都听从他的指挥行事。”
“是!”
众人连忙应下,他们在长沙任期确实不如陈希亮久,像王遥是今年才调过来,王罕和李肃之都是去年到任,在这个问题上经验的确不如对方丰富。
陈希亮得到了赵骏授权,也不推辞,马上让他们安排自己各衙门的吏员分头行事。
现在整个潭州府衙和县衙的主要任务都是立即疏散沿岸靠江边的百姓,特别是西城方向,务必要把人迁徙到南城或者东城去。
命令下达之后,满城各衙门的胥吏都行动起来,全城至少数百上千名胥吏开始挨家挨户叫门,在百姓们的睡梦当中把人吵醒,告诉他们暴雨到了,洪水将至,让他们往岸上撤离。
其实这个时候城内也仅仅只是西城漫过了脚踝,还没有到把整座城都淹没的时候,只是陈希亮判断极有可能未来几天还会继续下暴雨,所以要提前进行疏散。
这种水还没有淹到百姓头上的情况下,百姓纷纷不愿意挪窝,一个个嘴上答应着好好的,等催促他们离开的胥吏一走,就把门一关继续睡大觉。
很快各种各样的坏消息就接踵而至。
“报,西城门外又有一座大坝被冲毁了,水位还在继续往上涨,水流已经淹没到了城墙根下。”
“报,西城很多百姓都不愿意离开,不管我们如何劝说,都不想走。”
“报,上游善化西侧已经有水漫到了岸上。堤坝尚未被冲毁,但靠近湘水的田地、村庄已经流入大量积水。”
随着一个个消息传来,陈希亮坐不住了,只能向赵骏告罪,随后亲自下城墙劝说百姓。
赵骏抬起头看向天空,即便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依旧能够感觉到豆大的雨滴扑面而来,噼里啪啦地打在脸上,不疼,但触感冰冷宛如寒夜。
一道惊雷划过天际,那密密麻麻的雨点仿佛将穹顶遮蔽,无边无垠看不到尽头的浓郁乌云,更是笼罩了整个世界。
现在的形势其实还没有非常糟糕,只是城内形成内涝,西城的四个水门关闭后,即便城外的水流再涨个两三米大抵也淹不到城内,怕的是这雨还在下,直接让雨水把城里给淹了,那就太可怕了。
没多久后赵骏的军队也集结了起来,他命令士兵们先把东西搬到南城外地势较高的地方,留下几十人看守,其余人立即加入到劝说百姓离开,帮助百姓搬运东西的队伍当中。
当时荆湖南路的总人口达到了五百多万,其中长沙作为治所又承担着最多的入住,人口稠密,地狭人多,近十分之一的人散落在长沙以及周边乡镇村寨之中。
因此疏散百姓的这个任务还是非常艰难。
幸运的是至少目前上游江堤并未有被冲毁的迹象,至少这次洪涝比后世九八年那次危害要小得太多,只是古代水道防洪建设确实不如后世,水流容易淹入城内而已。
到了第二天白天,经过陈希亮的劝说,已经有一些百姓拖家带口,艰难带着家当从城里撤离,城外沿河岸的百姓也都被迁走。
这次是不走不行,城里水门关闭了水进不来还好,城外没有城墙保护,已经有几个靠河的村庄水都淹到快有半人高了,本来古代房屋又不是后世高楼大厦,最多也就是二层土制或木质小楼,往往一楼都已经能够游泳。
赵骏这个时候也已经下了城墙,雨依旧在下,他只是随意吃了些干粮,就带着二十多个护卫出了南城,去视察百姓迁移清理以及上游河堤的情况,涨水最怕的就是水位漫过河堤。
因为一旦河堤守不住,那么水就会哗啦啦地涌向两岸,洪水泛滥成灾。历史上黄河从母亲河变成后妈河,就是在三易回河当中河堤崩溃导致。
所幸现在河堤还未被冲垮,只是由于长沙南面地势非常高,就是后世长沙雨花区那一带,那边有不少丘陵小山,省植物园、生态动物园、生态旅游景区都扎堆在那附近,因此水流不断从南往北向长沙城池方向淌。
再加上湘江本来就是南往北流注入洞庭湖的江水,水位上涨到漫过堤岸,加上从南面山峦流下来的水汇合之后,现在整个南城门外面都快变成一片泽国,最浅处都能漫过脚踝,深处甚至能淹死人。
但似乎也就是如此了,虽然大雨还在下个不停,除了沿岸村寨受灾以外,倒还没什么太大影响,只是徐徐流水漫过了城外农田,漫过了城外村庄,将长沙城池困在了大水里。
到了白天百姓们总算是慢慢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官吏们的催促下开始涉水离开城池,因为外面的水进不来,可里面还是因大雨形成了严重的内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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