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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斌,你知道你现在在哪里吗?”曹建德从地上爬了起来,手摩挲过面颊,带出一抹温热的血。
刚才的反抗太过激烈,右脸被陈斌连抓带啃弄破了好大一块皮,鲜血像浸在海绵里的洗洁精泡沫般,一点一点被挤压出肌理,刮带到手上,就是一汪汪触目惊心的红。
“你现在已经有瘾了,你病了,需要我们来帮你。”曹建德忍住痛,示意梁泽等人将他带下去。
“警官!”陈素茹还想求情。
“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想包庇他?”曹建德松开捂在脸上的手,指着一样伤痕累累的梁泽,声色俱厉,“就他今天这个样子,完全可以再加一项袭警的罪名。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陈素茹浑身一激,无助地跌靠在墙上。看着儿子像一块陈皮烂肉般,被拖拽出监禁室,终于绷不住了,疼得跪倒在了地上。
“她身上还有病,你先让她把病看了好不好?”陈东实快要急哭了,“有什么问题我替他们担着。”
“陈东实!”梁泽怒吼一声,将他拉到身边,“你就这么喜欢滥做好人?”
陈东实没理会,上前搀起地上的女人,陪着她慢慢往外面走。
众人摇头无奈,只得先把女人送回医院。到了医院后,陈东实陪梁泽等人先去验了伤,确认乌大碍后,又去食堂打了饭,等回到住院部时,陈素茹恰好醒来。
她生无可恋地横在窗头,看楼外梧桐萧瑟,这本不该是梧桐落叶的时节,却破天荒地一片片从枝头旋落,落到地上,被清理进垃圾车里。
陈东实陪她坐了会,替她把床位摇平,看似自言自语地对着墙说:“别看斌儿现在没长多少肉,力气却不小,把人梁警官手臂抓得跟鬼一样。好在梁警官心善,不追究,不然他可又要挨一顿罚了。”
陈素茹睁开眼,目无光彩地看着陈东实,她清楚,男人想说的远不止这些。
陈东实坐过去一点,“姐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但看样子你是比我大的,脑子应该比比我好使才对。怎么这件事儿上,你就这么想不开呢?”
女人无动于衷。
“那小子犯的可不是打架飙车之类的小事,当然,打架飙车也不能叫小事就是你懂吧,我就是做个比喻。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是打架飙车,没出人命,拘留几天也就算了,可他这是贩毒,还是吸毒,这可是重罪呀。现在国家抓得多严,到处都在禁毒扫毒,这儿虽然是外蒙,可一样乱得很,他们这群人是明知故犯,放到过去,是要杀头的!”
陈东实尽可能将后果说得严重些,试图勾起她的恐惧。可惜陈素茹身经百战,并没有因为陈东实这一两句托辞便心生动摇。
她咳嗽两声,强撑着坐起,固执已见道:“他没有吸毒。”
“吸了,咋没吸?”陈东实就像个村头八卦的老头,唾沫横飞,“毒瘾发作的时候,他连你都咬,这还不能说明他吸了?”
“不,他没吸,”陈素茹极力否认,“他只是害怕,在埋怨。咬我是在怪我为什么没早点去接他,接他出去,我儿子不会的,不会吸毒的不会的。”
陈东实再进言,“我知道,当母亲的,看到亲生骨肉这样,心里煎熬。可是,你纵他就是害他呀,难道上一次关进少管所的事你忘了吗?他信誓旦旦地签了保证书说绝对不会再碰那玩意儿,结果还是碰了,这一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你也不用替他遮掩。”
女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窗外,那一片片残叶像是无主的幽魂,飘荡在街道,零落成泥。
“那我该怎么做?”
良久,女人似有触动,回过头看着陈东实。
“听警察的,好好戒毒,这个过程或许会很长,很痛苦,但你必须狠心。”
陈素茹没说话,陈东实就当她是默认了。出了病房,撞见梁泽也在,估摸着说了些什么他都听到了。哥俩相视一眼,梁泽拍拍他的肩,欣慰地笑了。
“东哥东哥!”分诊台处一抹靓影疾步赶来,陈东实抬眼望去,见徐丽拉着童童,一脸焦色。后头还跟了个香玉。
“听说你受伤了?”徐丽着急去看陈东实的手,“哪儿哪儿的伤?看医生了没?”
童童攀上陈东实的裤腿,娇声道:“阿姨说爸爸流血了”
陈东实摸摸她头,对徐丽说,“不是我,是人梁警官呢。”
徐丽的脸色顿时放松下来,转为一副客套的关切,“梁警官,你没事吧?”
梁泽端起保温杯,假装喝水,没听到。
陈东实搭腔:“好着呢,好得不能再好了,他铁骨铮铮的,还能被一个十六七岁的小毛头给收拾了?”
梁泽白了他一眼,见徐丽来了,貌似不大乐意跟她同处一室,随便找了个由头去楼上抽烟了。
陈东实瞅着梁泽明显走低的气压,解释道:“你看看,他那臭脾气,回头我帮你好好说说他。”
“不碍事。”徐丽抚鬓一笑,面若桃花。
就算陈东实再是不解风情,也能一眼看出她脸上化了全妆。看似仓促赶来,却艳光不减,很难不让人多看几眼。
“马德文把你养得好,看你这气色,越来越像有钱人家的阔太太了。”陈东实感慨,“再看看你哥我,穷酸落魄的,跟扫大街似的,都没啥胆气儿跟你站一块。”
陈东实今天穿了件二手夹克,还是肖楠时,她在小商品市场淘的。衣服前两年冬天上夜班,陈东实摔进了沟里,被树丫子刮出两个洞。肖楠舍不得扔,打了补丁又扔给了陈东实。陈东实这人物欲低、不讲究,这一来二去,衣服留到了现在,每年春秋交叠,他都会拿出来洗洗,再穿上。
“亲兄亲妹的,唠这嗑干啥?”徐丽打起圆场,目光落到他那件破二手夹克上,伸手捻了捻面料,“这衣服也太旧了,还能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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