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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0 等待戈多（第1页）

圣诞节过后，苏墨也临近预产期了。思宇从公司请了一个月的假，完成业务交接以后就回家“待产”。庄妈几次打电话来，问思宇是不是请假了，思宇不是说自己在办公室，就是说自己在地铁上，要么就是马上要开会了。

苏墨觉得奇怪，就问，“为什么不说你请假了啊！”

“妈妈这不是担心我前途，怕我请假不好好工作嘛！”

真是凄凉又好笑。

“我就当我是李萍，生的孩子就取名作‘郭靖’。我们娘儿俩就等着大汗来收留到蒙古草原好了。”

“小黑土，你别生气啦！妈妈当年生我的时候，爸爸就没在她身边，所以她觉得为了事业和前途，没有什么不可以。而且我还没满月妈妈就生病了，所以尚在襁褓中的我就没奶吃了，只能喝牛奶。”

“天啊，未满一周岁是不可以喝牛奶的啊！”

“是啊，可是当时条件下也没有配方奶这些东西。估计我就是喝牛奶喝得贫血了，智商也受到了影响，不然我也不会就上个纽大，起码得是哈佛！”

“那真的很严重。我赶紧查查月子里要注意些什么！为了孩子，咱们两个都不能生病。”

思宇连忙说，“对，对，千万不能让悲剧重演！你快去查，哈佛宝宝稳稳的！”

苏墨往大厚书跟前一坐，思宇就松了口气——这密密麻麻的英文，查单词也够她查半天的！思宇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学到了撒手锏——只要把利害关系扯到孩子身上，就没有什么结束不了的战争！

不知道是苏墨母爱的天性，还是大厚书所授，苏墨很快把家里的各个角落分配成不同的功能区，并且严密配合形成了一条流水线。当然了，事实证明这条流水线也并非那么有效率，毕竟那个时候的苏墨还不完全知道孩子出生以后到底是怎样的一种生活，她也太高估了自己产后的体力和行动能力。在功能区内部，苏墨也能做到“手到擒来”：婴儿床放在大床边；衣服帽子小毯子纸尿裤都叠在一个小箱子里，放在自己睡觉的一侧；另外添置了慢炖锅、高压锅，牛肉、排骨、鱼虾分成小块冻在冰箱，又联系好送菜上门的果蔬超市；救护车、急诊、产房、哺乳咨询的电话号码都贴在冰箱上。

思宇笑着说，“你弄得这么井井有条，我都快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了。”

苏墨笑了一下，让他把汽车安全座椅的说明书好好看一下。

许多年以后，思宇再回看这一小段时光，竟然会觉得心惊。因为他突然看明白了，临产前的苏墨已经在潜意识中做好了一个人坐月子的准备。

预产期当日，苏墨和思宇从早上等到中午，又等到晚上，宝宝却完全没有要出来的迹象。苏墨和思宇都紧张得要命，怕是出了什么大事，给医院打了几个电话，医生都说第一胎晚几天很正常，仍然在预产期的范围内，让他们放松心情，继续等待阵痛来临。

思宇说要给孩子取名叫“戈多”，因为他现在体会的就是《等待戈多》里面等待戈多的痛苦。苏墨心底却有一丝侥幸，感觉晚一点体会那种医生为刀俎自己为鱼肉的痛苦也好；可是毕竟逃不过，该生还是要生，该疼还是要疼，这样终日焦虑实在比生孩子还痛苦。

预产期过后的第三天，苏墨从若有若无的疼痛中醒来，对比自己查阅的资料，感觉应该是要生了。二人拎起安全座椅和待产包，准备好出门，疼痛却又没有了，二人只好再回到屋里。

如是再三。一天就快耗过去了。

后来思宇再也忍不了了，“打仗没打死，倒是先吓死了。下次再疼，无论如何咱们都去医院。”

苏墨心中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阵痛却再也没有了。于是又过了一天。

早晨起来，苏墨疼得几乎呕吐，思宇断定她是要生了，就立刻打车带苏墨去了医院。然而医生检查过后，却说没到时候，又让他们回去了，还说下次来之前要先打电话。还有这样的事情！思宇打电话问了一圈在纽约的朋友，人们都说好多准爸爸准妈妈就是这样去早了被赶回去的。

思宇和苏墨只好又回到家中，吃午饭，睡午觉，既筋疲力尽且心情不佳。到了晚上阵痛再次出现，苏墨疼得脸都变了形，思宇想抱抱她给她点安慰，苏墨却痛苦又烦躁地哀求道：“别碰我。”

思宇这才知道，最痛的痛是不想被碰触。

思宇沮丧之余赶紧给医院打电话预约产房。医院接线员却啰啰嗦嗦问了一堆问题，是第几次生孩子啦，预产期几号啦，几点开始阵痛啦，疼了多久啦，思宇忍不住打断她，直接问，“到底什么时候可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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