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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第2页)

“那更好了,”淑英笑着应道。她刚要动身,却听见窗下有人大声说话,这是觉新的声音。她便站住等候他。

“大哥回来了,”淑华自语似地说,她们几姊妹又重新坐下了。

觉新牵着海臣的手走进房来,他给几个客人行了礼,又叫海臣也行了礼,然后站在连二柜前面,跟客人讲话。

周老太太看见海臣,很高兴,她只顾笑眯眯地望着他,一面拉着他的手问这问那。海臣很大方地回答着,这使她更高兴。她从桌上碟子里抓了两三只蜜枣给他。他先回头看了看他的父亲,看见他的父亲带笑地点头,才把蜜枣接到手里来。他还说了道谢的话。周老太太又问:“你今年几岁?”“六岁,”海臣答道,同时他还用手指头比了这个数目。其实他只是过了六个年头,论实在岁数却只有四岁半。

“真乖。他上学吗?”二舅太太羡慕地望了望海臣,嘴边露出寂寞的微笑,向觉新问道。

“还没有上学。我自己每天教他认几个字,他还聪明,也认得不少了,”觉新答道。

“爹爹天天教我认字。爹爹说我的字搬得家。外祖婆婆,你不信,你考我,好不好?”海臣听见他的父亲在人前称赞他,非常高兴,便拉着周老太太的手得意地说。

“海儿,你听话,你不要缠外祖婆婆,”觉新连忙嘱咐道。

周老太太掉过头看后面,指着背后一副对联上的一个字问道:“好,我就考你一个字。这是什么字?”“云,”海臣把头一扬,冲口说出这个字。他得意地动着头,过后又加上一句:“天上起云的云。”“果然搬得家。”周老太太俯下头,爱怜地在海臣的脸颊上抚摩了一下,称赞地说。

“你再考我,再考我,我都认得,”海臣更加得意起来,拉着周老太太的手央求道。

“海儿,够了。你不要在这儿闹。喊绮霞带你出去找何嫂,”觉新在旁边阻止道。

海臣马上回头看了看觉新,答应一声,便放了周老太太的手,但依旧站在周老太太面前,望着那副对联,自语似地低声读着那上面的字。周老太太看见他的这举动,更加喜欢他,又拉起他的手问话。“妈,我已经喊人预备好了:水阁里摆了两桌牌。茶水也都预备了。现在就去吗?”觉新想起一件事情便对周氏说。

“你刚才回来,怎么就晓得外婆她们来了?”周氏惊喜地问道。

“妈忘记了,不是前天说定的吗?所以我今天特别早些回来。我下了轿子,先到花园里去吩咐底下人把一切都预备好了才进来的。我晓得人多一桌一定不够,所以摆了两桌,”觉新答道。

沈氏等着打牌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屋子里人多,又很闷,谈话也很单调。她巴不得谁来提起打牌,这时听说觉新已经把牌桌子摆好了,不觉高兴地赞了一句:“大少爷办事情真周到。”“大少爷来一角,刚刚八个人,好凑成两桌,”王氏平日也爱打麻将,现在听说要打牌就很有兴致地说。

觉新微微地皱一下眉毛,但是马上又做出笑容,说:“我今天不打,还是请蕙表妹来打罢。”他说着把眼光掉去看了看蕙。

蕙和芸跟淑英姊妹在一个角里低声讲话,她们都不注意长辈们在谈论什么事情。她们谈得很高兴,蕙听见了觉新的话,便转过头对觉新淡淡地一笑,推辞说:“我不大会打牌,大表哥,还是请你打。”觉新在这笑容里看出了一种似浅又似深的哀愁。她的声音里也像带了点恳求的调子。他的心动了一下,仿佛受到了一个打击。他起初一怔,后来就明白了。他爽快地答应下来:“好,那么就让我来打。”“这很好。你可以陪我打字牌.我不大喜欢打麻将。蕙儿好几年没有同她的几位表妹见面,她也应该陪她们谈谈,”周老太太刚刚把海臣放走了(海臣吃着蜜枣,走到了二舅太太面前,因为她招手唤他去。她只有一个女儿,所以她很喜欢男孩子),便对觉新说了上面的话。她又对蕙说:“蕙儿,你们起先就说到花园里头去,怎么到现在还在这儿唧唧哝哝的?”在这些谈话进行的时候,淑英叫了翠环到身边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话。翠环不作声,只点了点头。她趁着众人不注意的当儿偷偷地溜走了。淑华望着淑英快活地微笑着。淑贞知道淑英差人去请琴表姐,她的脸上也露出满意的颜色。

蕙看见觉新的脸部表情,又听到他的话,觉得他是在体贴她,她有些感激。这感激使她想到别的一些事情,看见别的一些幻景,于是顽固而无情的父亲,软弱而无主见的母亲,脾气不好的未来丈夫一齐涌上她的心头,她觉得一阵心酸,待到连忙忍住时,泪珠已经挂在眼角了。她马上咳一声嗽,把头埋了下去。

觉新第一个看见这情形,他的悲哀也被勾引起来了,但是他反而装出笑容对蕙说:“蕙表妹,你们不打牌,就请先去罢。”他又催促淑英道:“二妹,你们快些去,尽管坐在屋里头做什么?”“大哥,你还要催我?”淑英笑起来说。“我们本来已经要走了,看见你回来才又坐下来的。这要怪你不好!”她说完便站起来。

“现在不用你们先去了。我们大家一路走,”张氏接着对淑英说。她马上又转过脸朝着周老太太欠身道:“太亲母请。大舅太太,二舅太太请。大嫂请。”众人都站了起来,屋子里全是人头在动。大家还在谦让。这一来淑英们倒不便先走了,她们只得等着一起到花园去。翠环从外面走进来,溜到淑英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除了淑华外没有人注意到她们。

“二舅母,等我来牵他,”觉新看见二舅太太还把海臣牵在手里,俯下头去回答海臣的问话,觉得过意不去,便走去对二舅太太说了上面的话,把海臣带回到自己的身边。

众人鱼贯地出了房间,转进过道往花园门走去。自然是周老太太走在最前面,绮霞搀扶着她。大舅太太和二舅太太跟在后面,其次是高家的几位太太,再后才是蕙和芸以及淑英几姊妹。翠环跟在淑贞背后,在她的后面,还有倩儿、春兰、张嫂、何嫂和三房的女佣汤嫂。觉新手里牵了海臣,陪着他的枚表弟走在最后。这位枚少爷今年十六岁了,却没有一点男子气,先前在房里时一个人畏缩地坐在角落里,不开口,也不动一下,使得别人就忘记了他的存在。这时候他和觉新在一起走,路上也不大开口。只有在觉新向他问话的时候他才简短地回答一两句。觉新问的多半是关于他在外州县的生活和读书的计划。在外州县时他的父亲聘请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教读先生管教他。回到省城来,他的父亲也不肯放他进学校去读书,大概会叫他到高家来搭馆。

“你自己的意思怎样?你不想进学堂吗?”觉新问道。

“我没有意见,我想父亲的主张大概不会错,”枚少爷淡漠地低声回答。

觉新诧异地瞪了他一眼,心里不愉快地想:——怎么又是一个这样的人?我至少在思想方面还不是这样怯懦的!就说道:“你就不仔细想一想?现在男人进学堂读书,是很平常的事情。光是在家里读熟了四书五经,又有什么用?”这时他们走进了曲折的回廊。枚少爷听见觉新的话,不觉抬起头偷偷地瞥了他一眼,但马上又把头埋下去,用了一种似乎是无可奈何的声音说:“爹的脾气你还不晓得。他听见人说起学堂就头痛。他比哪个都固执不通,他吩咐我怎样,我就应当怎样,不能说一个不字。他的脾气是这样。不说妈害怕他,连婆也有些拗他不过。”这声音软弱无力地进到觉新的耳里,却意外地使觉新的心上起了大的激荡。他不再掉头去看枚少爷,但是枚少爷的没有血色的脸庞依旧分明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他觉得他了解这种人,他看得清楚这种人的命运。一种交织着恐怖和怜悯的感情抓住了他。这真实的自白给他揭开了悲剧的幕,使他看见这个青年的悲惨、寂寞的一生。而且他在这个青年的身上又见到他自己的面影了。

“姐姐的亲事也是爹一个人作主的。婆跟妈都不愿意。这回到省城来办喜事,也是爹一个人的主张。姐姐为了这件事情偷偷地哭过好几晚上,”觉新还没有答话,枚少爷又自语似地继续说。他先前在房里简直不肯开口,现在却说了这些。声音依旧很低,并未带有愤怒的调子。这只是无可如何的绝望的哀诉。

众人慢步地在前面走,人声嘈杂,各种颜色的衣服在晃动。海臣不能够忍耐这两个人的沉闷的谈话,便仰起脸央求觉新道:“爹爹,我到前面应一声,就松了手。”海臣快活地叫了一声,带跑带跳地到前面去了。

“我真羡慕小孩子。他们那样无忧无虑地过得真快活!”枚少爷望着海臣消失在人丛中的背影,充满渴望地自语道。但是他马上又低声加了一句:“我今生是无望的了。”这两句话像一瓢冷水对着觉新当头泼下来,一下子把他心上的余火全浇熄了。他痛苦地看了枚少爷一眼,那个瘦削的头,那张没有血色的脸这时显得更加惨白瘦小了。连嘴唇皮也是干枯而带黄色的。那一套宽大的袍褂不合身地罩在枚少爷的瘦小的身上,两只手被长的袖管遮掩着,一个瘦小的头在马褂上面微微地摆动。这一切使得这个十六岁的青年活像傀儡戏中的木偶。这个形象很可以使人发笑,但是觉新却被它感动得快要流泪了。他忍不住悲声劝道:“枚表弟,你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你今年也才只有十六岁。你怎么就有了我这样的心境!我看你身体也不大好。你有什么病痛吗?你也该达观一点。你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能跟我比。”“唉,”枚少爷先叹一口气,然后答道:“这两三年来我就没有断过药。可是吃药总不大见效。现在还在吃丸药。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大病。不过常常咳嗽,觉得气紧,有时多走几步路,就喘不过气来。胃口不好,做事也没有精神。爹总怪我不好好保养身体。我自己也不晓得应该怎样保养才好。”“你还说没有什么大病!”觉新惊惧地说,这些话是他不曾料到的,但是从枚少爷的没有血色的嘴里吐出来,他又觉得它们是如此真实,而且真实得可怕了。同情使他忘了自己,他关心地说下去:“我看你这个病应该好好地医治一下。省城里有好的医生。我看请西医最妥当。”“西医?”枚少爷摇摇头说,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入耳的话似的。“爹最讨厌西医。我看西医治内病是不行的。爹说,过几天再请一两位中医来看看。”觉新沉吟了一下。他不满意枚少爷的答话,但也不加辩驳。他知道辩驳是没有用处的,十几年的严厉的家庭教育在这个年轻人的身心两方面留下了那么深的影响。对于这个,觉新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而且他自己就有过这种经验。他的过去的创痛又被勾引起来。他的心微微在发痛。他连忙镇静了自己。他勉强使自己的嘴唇上浮出淡淡的微笑。他安慰枚少爷道:“大舅叫你好好地保养身体,这的确有道理。你应该达观一点,也不可太用功……”他还没有把话说完,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在叫:“大哥,大哥。”这是淑华和淑英的声音。

这时觉新和枚少爷正走在竹林里的羊肠小路上。叫声是从小溪旁边发出来的。她们在那里等候他。他应了一声,便急急地走上前去。周老太太们已经走过木桥往前面走了。女佣们也跟了去。留在溪边的是淑英、淑华、淑贞三姊妹,还有蕙和芸两位客人。翠环站在桥上,俯着身子用一根竹枝在水里拨动什么东西。海臣拉着淑英的手,靠在栏杆上面看。

“大哥,快来!”淑华大声催促道。

“什么事情?”觉新惊诧地问。

“蕙表姐的首饰掉在水里头了,”淑华着急地说。

“怎么会掉在水里头?”觉新略略皱一下眉头疑惑地说。他掉眼去看蕙,她站在桥头,半着急半害羞地红着脸不说话,却偷偷地把眼光射过来瞥了他一眼。

觉新连忙大步走上木桥,站在栏杆前面俯下头去看。他看不见什么。他接连地问:“在哪儿?在哪儿?”“大少爷,在这儿,”翠环一面说,一面用竹枝拨动下面的石子。

玩命追凶  重生后我靠着年代系统暴富了  全民领主:开局随机神话巨龙  罪城之影  蓦然回首,奈何情已远  从前未来相逢时  庆余年之谋权篡位  真正的法则  修仙残梦  创世之真知无限  沧桑百载重终是一场大梦  柴刀流恋爱日常  旧日的永恒  远古基建从签到开始  大巫时代  我在东京修剑道  飞刀少年  武林英杰  一品仙医  年下狼狗扮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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