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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眼前出现一双金线绣游龙的皂靴,她才忽然回神,猛地抬起头。
棱角分明的下颚,薄唇颜色浅淡,以及夜色一样漆黑的眼眸,眼下有些许青色,想来他又日夜批改奏折,不曾顾惜身体。
宜锦忙低下头,“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她没料到辇舆会在此处停下。
萧北冥看着她乱颤的睫毛,尖尖的下巴,熟悉的兰香清浅传入鼻间,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言未发。
宜锦一头雾水,也不知眼前人是何意,她默了默,将袖笼中的手捏紧,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只说出一句:“天冷路滑,陛下还是早些回殿中歇息吧。”
这不过是句寒暄,是她对任何人都可以脱口而出的话。
她低着头,倒与之前在皇极殿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还是那样怕他。
不在皇极殿的这几日,想来她过得比往日畅快。
萧北冥背着手,黑沉的眼眸没有任何情绪,语气淡然,“朕丢了件东西。”
宜锦闻言身子僵了僵,将袖笼中的锦囊双手呈上,“不知陛下丢失的可是此物?”
萧北冥的目光落在她冻得通红的手掌上,顿了顿,将锦囊取回,“是。”
宜锦不解,这锦囊为她所绣,他应当弃之如敝履,十分厌恶才对,为何反而专程回来问她索要?
寒风咧咧,吹起两人的衣衫,宜锦低头,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想起那日自太后宫中出来,她拾起这锦囊时,廊下那一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果然,那日是他一直守在仁寿宫正殿的廊下。
一旁邬喜来催促道:“陛下,还有要事与几位大人商议,这会儿几位大人已经候在皇极殿了。”
宜锦低垂的眼睫眨了眨。
萧北冥不再停留,他登上辇舆,斜睨着宫道两旁幽暗的雪景,视线随着辇舆移动。
纷飞的大雪中,宜锦俯身向他行礼,那身影渐渐模糊,消失不见。
萧北冥阖上眼眸,神色瞧不出异样。
丑陋的残肢遇上这样寒冷的天气格外不安分,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疼痛。
他习惯了隐忍,以至于旁人没有看出任何异常,但里衣已经汗津津的,肌肉隐隐在抽动。
半晌,到了皇极殿,邬喜来便察觉主子心情不佳,半晌,他才听陛下道:“吩咐御药局,多制些冻疮药派给宫人。”
邬喜来随声应下。
骆宝在一侧听着,不知为何,一瞬间想到了宜锦姐姐冻伤的手。
他悄悄抬起头,仿佛窥探到了一些不该窥探到的秘密。
但帝王却只是面色如常,批阅着手中的奏折,唯余随意搁置在桌角上的锦囊在灯火下散发着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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