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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
眼看着崔氏身边的婢女慌张无措地想去扶崔氏,却反被手脚慌乱的崔氏给拉的摔成一团,稳坐于上的李氏不虞地皱了皱眉,正要呵斥时,却是蓦然瞟到原本跪在那儿的荣安县主异常僵硬地绷直了身子,脸色有些难以道出的奇怪,仿佛看到了什么让她紧张的东西般,竟是将她那狼狈不堪的生母夜抛之脑后。
李氏心存狐疑,就在此时崔氏愈发尖利扭曲的哭喊声几乎响彻整个院子,以至于连正屋廊下的婢女们都被引了进来,而当她们方踏进来时,便看到了令她们毛骨悚然的一幕,只见一条约莫拇指长,她们从未见过的蠕虫正从崔氏雪白的脖颈朝脸上爬,那虫子似乎是喝足了血,肉肉的身子圆滚滚的,速度极快,全身殷红如血,此刻看起来分外阴邪诡异。
而崔氏身旁原本懵然不知事由的婢女看到这只血虫时,也是被惊得喊叫出声,整个屋子里哭的,闹的,喊的,俨然交织成了一场闹剧,便是一向雍容沉稳的李氏也被惊得瞳孔紧缩,连忙站起指着出声斥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快将那脏东西拿掉!”
在李氏的呵斥下,眼看有一个膀大腰圆的粗使婆子总算是毛着胆子上前来,谁料站在她身后的婢女却忽然又指着李氏身旁惊叫起来。
“那,那儿也有——”
众人循声看去,果然在方才崔氏所坐的坐塌上,又爬出了两三只体型一模一样,却是一黑,一青,一红的蠕虫来。银娘见此连忙扶着同样受惊的李氏迅速起身,生生离榻前退了数步才放心。
李绥见那婆子也就此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不敢上前来,便眼神示意地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玉奴,玉奴神色沉稳地颔首,转头悄悄让念奴从外间拿了几个小茶杯来,下一刻便在众人慌作一团时,已是毫不畏惧地迅疾上前用那茶杯将那怪虫给扣的死死的。
就在众人不由松了一口气时,适才想起崔氏身上尚还爬着一只,眼瞅着那血虫正朝着崔氏高耸的云髻里飞快爬去,玉奴眼尖地看到案上摆着的红枣,便也顾不得礼仪规矩,立即捻起一枚,稳而准地自指尖弹出去,那颗红枣瞬时携着厉风定定擦过崔氏的额际,正好打在那血虫之上,力道之大,竟十足将那只血虫射在崔氏身后的地毯上,炸开一滩血水来。
崔氏因惊恐倒在罗娘的怀里,颤抖的不成了样子,此刻再看到方才爬在她身上的那只蠕虫明明血肉模糊,却还恹恹地甩了甩尾巴,下一刻又渐渐融化成一张薄如蝉翼的纸般,最终凝成了一地殷红粘稠的鲜血来,顿时觉得心下翻腾起伏,转身便侧头干呕起来。
站在那儿的李氏看到这一幕也是觉得甚为诡异,方才拉着李绥站在自己身后的右手也不由起了冷汗。
“堂堂太尉府里,怎么会爬出这些脏东西来,你们平日里是怎么洒扫的!”
骤然听到李氏的怒喝,此刻塞满房屋的婢女婆子皆是精神一凛,连忙跪地求饶。
一旁的李绥看到了,上前同银娘扶住李氏因愤怒而起伏的身子,侧首间看了眼那坐榻,与此同时坐榻旁跪着的灵犀也是不动声色地将头压的更低,看似是害怕,可李绥明白这是在隐隐向她指明什么。
下一刻李绥已是会意,扫视一眼跪了满地的婢女,还有被吓的尚且站不起身,只能歪在罗娘怀中,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崔氏,适才语气轻缓道:“姑母——”
李氏闻言侧眸,看到李绥温和明朗的目光,勉强松缓了几分,只扬颌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李绥见此转而看了一眼崔氏先前坐着的坐榻,谨慎冷静地道:“方才那些东西,我瞧着似都是从崔夫人方才所坐的坐榻方向爬出来的,咱们当先应是将那处再仔细瞧瞧,免得再爬出来伤着了人,再者,如今我们尚且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否有毒——”
听到这儿,在场的人无不惊恐,而倒在罗娘怀中的崔氏也是被吓得去了半条命,当即身子一僵险些没晕过去。
李氏没有理会旁人,只看着近前分外沉稳持重的小娘子,此刻眸中不无担忧地替她分析道:“还是当快些请大夫来瞧瞧,知晓来源才能安心些,如今二郎大婚当前,不宜出现动乱之事。”
李氏闻言觉得甚为有理地点了点头,立即吩咐婢女出去请大夫返回,再看屋内慌不择路的一众人时,更觉得上不得台面。
“玉奴会些功夫,你便瞧瞧那坐榻处可有问题,自己仔细些。”
听到李氏的吩咐,玉奴只看了眼李绥,下一刻便顺从地点头朝着那处走去。
就在玉奴同荣安擦身而过时,眼神犀利的李氏却是倏然瞧见荣安身子几乎止不住地颤抖,心下的怀疑立时更深了些。
随着众人凝神屏息,玉奴举动轻而仔细地翻看了那坐榻上的软垫,软枕,都未发现什么,就在荣安县主紧紧攥住灵犀扶着她的手,死死盯着转身欲返回的玉奴正要缓下一口气时,却未曾想玉奴忽然又伸手掀开了坐榻上的软垫,灵犀顿时觉得荣安县主的指甲几乎攥入了她的手背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李氏和李绥皆瞧见软垫下的木质坐榻上似是开出了一个四方的小门,李氏当即眸色一凛,再看向荣安县主时已是起了更多揣测。
玉奴此刻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听到内里传来空洞的闷闷声响,这才转头请示地看向李绥与李氏,见李绥点了点头,玉奴已是仔细打量,随即取出发间一枚银簪子,轻轻塞入那缝隙里,只用巧力一拗,那门便霍然打开。
几乎是同时,荣安县主再也有些站不住,不由虚晃了晃,惊得灵犀连忙将其扶住,转头间便看到玉奴伸手从那狭小的空间里取出了一只普通的陶瓶,另一只手又取出了一个塞住陶瓶的红色布帛。
“荣安,这是什么?”
李氏目光一对上那陶瓶,渐渐觉察出不对劲来,转首便冷沉地逼向荣安县主,惊得荣安身形一颤,僵了许久却未回话。
“夫人,郡主,这里面还有三个,也都没有封住口——”
听到玉奴的回禀声,李氏也不再迟疑,提步便朝着那处去,银娘虽心有余悸的想拦也未能拦得住。
待到李绥跟着过去,果然瞧着那坐榻里此刻已是血迹斑斑,爬痕分明,其间还东倒西歪地躺着三个一模一样的陶瓶,独独丢在一旁的布帛眼色不同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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