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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想来,那位承云帝国一品高位的四渎之一云江水君云子期,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现身江中独山,大概也就不是单纯的所谓送行了,只是他从始至终都并未明言“参拜”一事而已。
一国四渎之一,出门参拜九洲天下祖宗四渎之一灵源公,更在情理之中。
楚元宵说到这里,又看了眼脚下海面,抬头朝那位面色难看的北海龙王,一脸玩味似笑非笑道:“陛下贵为九洲之外的北海龙宫之主,却偏要进入这九洲内海,或者准确来说是进入祖宗四渎,还好巧不巧就是冲着我来的,你说到底该算是你天命该绝,还是该说一句时也命也,人算不如天算?”
……
中土神洲,这座比其他八洲都要更加幅员辽阔的巨大陆地,不仅聚集了三教百家诸子圣人,也包括某些曾经只在传说之中出现的人物。
比如那位自封逐鹿州从不曾出过门半步的魔道祖师爷,又比如那大名鼎鼎的五岳四渎九位祖宗神灵。
中土神洲西侧海岸线由南向北长达数十万里,群山连绵百折千回,挺拔险峻,奇观万象。
在某处四面环山高耸入云的困绝之地,深不见底的峡谷深潭边缘,有一间年代久远的老旧茅屋,虽已有很多年未曾修葺过,但它好像永远都是那同一个样貌,不新不旧,毫无变化,光阴流转于它而言形同虚设。
今日,这座不见天日的旧茅屋,时隔多年终于第一次来了一位客人,是个弯腰驼背满头白发,手持一根雀头杖的耄耋老人。
这老人家自那座天下最大的文庙而来,到此见一位多年未曾同桌饮酒的老朋友。
塑像摆在文庙配享之列的老人,从那峡谷一侧高耸入云的某座山崖边一步步走入谷底深潭附近,要去敲一敲那茅屋的屋门,他迈步入山的速度一直不快,但却好像并未花掉太多时间,很快就到了那间不新不旧的茅屋门外。
“多年不见,还先我一步喝了我家再传弟子的敬酒,你这老头也不知道有点眼色,就不能出门迎接一二?”
老人的缓慢言辞在略显逼仄狭窄的峡谷之中不断回荡,久久不散,但那间茅屋依旧毫无动静,仿佛其中久无人住。
眼见对面茅屋里那老家伙明知自己到访,却始终不出声,老人一瞬间火冒三丈,开始朝着那茅屋破口大骂道:“阜冯!所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老夫跑了如此之远的一趟路过来,你这老东西连个面都不敢露,是不打算喝老子的酒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转头就走,直接去找北岸那边的曲眀?!”
老人说罢,佯装大怒转身就走,状似准备直接从来路返回,做出来一副真要去找北岸那位的样子。
不过,虽然脚步不停,但老人依旧偷偷摸摸竖着耳朵,关注着身后那间茅屋的动静,还一边小声念道:“老哥一定得给兄弟个面子啊,老弟我可是在文庙那帮老东西那里打了包票的,说我跟那灵源公是酒桌上称兄道弟的铁哥们,这要是连一坛酒都送不出去,这人可就丢大了!”
老人一边自说自话地念叨,一边磨磨蹭蹭放慢脚步,可这地方本就不大,还没走几步,就眼看着脚尖已经快要碰到那盘旋而上的崖壁山路了,但直到此刻,那间茅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老人忍无可忍,终于愤愤不平直接转身,朝着那茅屋再次跳脚怒骂,“你这老东西当真就一点面子都不给?还真他娘的是有酒有肉多兄弟,急难何曾见一人?”
“你个老家伙给老夫等着,我非叫我那一堆徒子徒孙去一趟你那灵源宫不可,拆了你个不讲义气老东西的房顶,看你还能不能忍得住装死!”
那间茅屋的主人,好像打定了主意,不管这老人如何说,就是不肯出一声,至于露面就更是无从谈起。
被逼无奈的白发老人,只得一屁股坐在那山道的起点处,将抱在怀中那只酒坛放在地上,开始睁大眼睛盯着那间茅屋生闷气。
好巧不巧,今日天有不测风云,好似一只水桶一般的峡谷之中,下一刻就突然开始下雨刮风又打雷,把蹲坐在谷底山路起点处,无遮无挡的白发老人给浇了个透心凉!
老人知道是谁搞的鬼,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气呼呼瞪着那茅屋,但就是不肯走。
暴雨越下越大,不断从那上方谷口处跌落的雨滴,很快将那口谷底深潭灌满,但雨水依旧不停,那水位就还在不断上涨。
那间位于潭边的茅屋,就好像一块未曾落地生根的浮木,水涨而船高,随着水位不断上涨开始往更高处浮起。
那个坐在山道入口处的白发老人被逼得没有办法,就只能抱起地上酒坛,也开始转身顺着山道登山躲水。
今日这场大雨,好像专门就挑了这座深谷开始灌水,大雨如瓢泼,片刻已满桶,那间茅屋也很快就从那高耸的峡谷山顶处露出了真容。
大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真就像是某些人拿在手里耍着玩的小孩子过家家,与儿戏无异!
白发老人被逼回那山谷一侧山巅,哼哼唧唧瞪了眼那间漂浮不定的破茅屋,但随后又突然像是有些惊讶般低头,看了眼那只他抱了一路却没发现酒水已空的酒坛。
老人突然就嘿嘿一笑,又开始心虚自己是不是在那谷底骂得太狠了,于是朝那茅屋眨眨眼,赶忙又开始绞尽脑汁想新词。
“果然嘛!酒逢知己饮,诗向会人吟,这好酒就该送给真朋友喝,一万个酒肉朋友,都抵不上一个阜兄来的真情实意!”
——
东南金钗洲,此时已进入夜幕之中,一轮圆月高挂苍穹。
凤池书院山长裴胜,还有那位姓虞的书院副山长,两人一起立于瓶山之巅。
月色映照下,二人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书院门下的书生学生读书人。
在这群儒生更之后,还有从金钗洲各地匆匆赶来驰援的无数江湖修士,跋山涉水横跨一洲汇集于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身侧那座已然塌了两层的镇海楼。
天下八洲同遭海妖一族围攻,各洲仙门一时间都有些应接不暇,既要防着妖物登岸,还要护送沿海百姓退往陆地深处免遭屠戮,手忙脚乱自扫门前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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