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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背着手,踩着布鞋走上甲板,甲板上灯火通明,无数的小虫儿围着灯笼,欲飞蛾扑火。
渐渐的,朱允熥在上层走了一圈,然后慢慢的溜达到了下层。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张善的船舱口。
“人呢?”见舱中毫无灯火,朱允熥对门外的侍卫开口问道。
侍卫跪地垂首,“回千岁,张知府去如厕了!”
“哦!”朱允熥随意的点头,背着手,继续前行。
忽然,他脚步更加的迟缓起来,并且侧耳倾听起来。离张善船舱不远的房间中,隐隐传出了琴声。那琴声似乎是琵琶,如珠落玉盘,辗转缓缓轻轻慢慢,如泣如诉又嗔又怨。
渐渐的琵琶声有些大了,曲调于婉转之中,带了些自爱自怜。像是少女在默默的倾诉心事,带着委屈带着期盼种种情绪。
朱允熥慢慢走过去,站在窗外,静静的听了起来。
“这............”
朱允熥身后,那侍卫刚想说话,就被一只手抓住。回头,只见王八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顿时心有所悟的点头,然后一摆手,甲板上肃立的侍卫们,都无声的退下。
那琵琶声,引得朱允熥全神投入。那琵琶声,似乎活了一样,婉转诉说。
曲调时而欢快,像是少女对镜梳妆打扮。时而低沉,似少女顾影自怜。时而高亢,像少女的骄傲。时而有几分落寞,像少女在无人时,心中的萧索。
渐渐的一曲终了,房中人发出一声让人跟着心酸的怅然。
“你的琴声,为何带着些许愁绪?你有什么不开心吗?”朱允熥贴着窗户,轻声问道。
“啊?”房里人吓了一跳,发出一声惊呼之后,不敢开口,只有瑟瑟人影靠着窗棂。
朱允熥笑了下,柔声道,“你是蓉儿吧?别怕,是孤!咱们见过,孤吃过你的饭,今日孤还差人给你送了燕窝。对了,琉球国进贡的糖,你吃了没有,可甜了!”
房里人再次低呼,似乎不可置信一般捂住了嘴巴。房里,张蓉儿已经愣住了,她万万想不到窗外倾听的,居然是皇太孙殿下。此时只觉得胸口有小鹿乱撞,一颗心跳的十分厉害。
随后,听张蓉儿隔着窗户,幽幽的说道,“民女技艺不精,有辱殿下视听!”
“你若是技艺不精,就没人会弹琵琶了!”朱允熥笑道,“在孤看来,你弹的是曲子,说的却是故事,娓娓道来让人痴迷沉醉!”
舱内,张蓉儿低下头,手抓着手帕,心中说不出的羞涩,又说不出的有些欣喜。
“不过,在孤看来,你的曲子中,有些自艾自怜的意思!”朱允熥站在窗外,继续说道,“你我年纪相当,十七八岁正是大好年华,如花岁月,本应朝气蓬勃之时,何必顾影自怜?”
“孤第一次见你,你是个落落大方的女子,好像风中小花,迎风开放。怎么现在,心中却充满愁绪?”
窗子内,张蓉儿已是听得呆了。她自是心中有愁绪,才会弹出这样的曲子。大好年华,如花岁月又如何?自己已算是老姑娘了,这大好年华,都白白浪费眼睁睁溜走。
“是谁欺负你了?说给孤听,孤帮你出气!”朱允熥见对方不说话,继续笑道,“不过,在孤看来,你好歹也是知府的女儿,谁敢欺负你。你曲中之意,不过是少女情怀,患得患失罢了。”
“你们女孩子就是想得多,有些事自怨自怜又如何?日子还是要过,你不高兴也是一天,高高兴兴也是一天。人生苦短,何必让自己不快活!”
说着,见窗里人还是没有说话,朱允熥按耐不住,直接推窗。
吱呀一声,伴随着张蓉儿的惊呼,窗户推开,露出朱允熥那张温和的笑脸。
“民女参见殿下,殿下千岁!”张蓉儿隔窗行礼。
朱允熥靠在窗户框子上,笑着说道,“真让孤猜着了,你有心事!你看你眼眶,红红的,好似要哭一样!”
张蓉儿大窘,别过头去,擦拭脸庞。
“孤虽然不知道你到底为何有愁苦,可是孤告诉你,你现在可没有当日那般好看了?”朱允熥轻笑道,“当日的你落落大方,现在的你有些...........有些矫情了!”
“女人要自信优雅才美,你才多大,就暗地里如此哀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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