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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亥失车牛上甲微复仇兴商
荒淫无道汤伐夏桀开商朝
且说前面提到过的那个商国,自相土时代起,就沿着黄河一路由西向东迁徙到商丘定居,因生产进步、农商发达,民众富足。后来,畜牧业更是兴盛,于是又离开商丘渐渐向河北地方发展——为的是靠近黄河而便于放牧的缘故,最后在古冀州地方大开疆土,势力最远竟辐射到现在的朝鲜半岛一带。
这时的黄河,因为这几十年来后羿专政、寒浞篡国而不加修缮、疏通,渐成灾祸,经常冲毁河边的土地、庐舍。
夏帝少康十一年,其时的商国国君叫冥,是商始祖契的五世孙,他奉少康之命修治黄河,举国之力,尽心工作二十三年才保得一方平安,后来因操劳过度,非命于河水之中。后人感激他治理黄河的功德,便祭他做了水神。
夏帝杼十三年,子冥在治水中不幸薨殁于河水后,其子子亥(注:《史记》称振)继位,就是后人称的商王亥(注:后被尊为商高祖),他发明了用牛驾车的新方法。
原来,据《管子?轻重戊》记载,商国早在契的孙子相土时代就已经发明了用马驾车,当时还在西北,马匹很多。后来到中原商丘以后,马匹就没有那么多了,既要驾车运货,又要军需使用,实在是不够用。而且马是很难饲养的,洗刷、饮水、喂料、休息、行走,一样都马虎不得。现在子亥发明用牛来代替马,虽然慢是慢了,但省事了许多。这个发明大大改进了商国当时交通的便利。子亥自己也常常乘着牛车,到河边一带游历,有时也带一些多余的牛羊和各国交易。
夏帝泄十二年的一天,据《竹书纪年?夏纪》记载,已是老态龙钟的子亥带着弟弟子恒一起乘坐牛车,向北跨过黄河到“有易氏”国(现在河北易县)去游历,车后还跟着许多仆人驱赶着一大群牛羊,他打算顺便做点生意。
【编著者注:夏帝杼和夏帝泄之间还有帝槐、帝芒两位夏帝。据《竹书纪年?夏纪》记载,帝槐、帝芒分别在位四十四年、五十八年。据“帝杼十三年,商侯冥死于河”的记载来推算,子亥就算一岁继位,此时的年龄至少应在一百十六七岁了,故称其为“老态龙钟”。但按接下来子亥在有易国跳“万舞”等事来看,觉得《竹书纪年》记载这两位夏帝的在位时间恐有误,而《皇极经世?夏商周纪表》(见后附图表)记载帝槐、帝芒在位时间分别为二十六年、十八年较为可信。但据有的史料记载,因其在位时间在商国历史中是唯一的长久,堪比黄帝、尧帝也达一百年,所以后被尊为高祖。】
这“有易氏”虽说是一国,却没有商国富足,看见子亥、子恒衣着华丽考究,所坐牛车新鲜考究,车后牛羊成群,十分羡慕。有易国君锦臣便大开宴席,殷勤招待,请子亥、子恒开怀畅饮。
有易氏的民众也纷纷前来观看新鲜的牛车,大家指指点点,都说,如此蛮横、凶猛的牛,亏他们是如何调教出来的,能够这般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地驾车,真是奇事。
你不知道当时的牛由于被人畜养的时间还不长,野性还没有完全消失,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了,不像现在的那般驯良。
宴席中间,锦臣也极口称赞子亥的牛车,询问他用什么方法能够把它驯服,是不是牛种不同?子亥说:“这牛也不过是从平常普通的家畜里面选出来的,并不是什么异种。但是要驯服它是相当花费心力的。如果没有驯服好,驾起车来,它往往是狂奔乱跳,不但不好好地走,还会把车带人一起摔坏的。”
锦臣听了非常羡慕,说道:“这种驯牛的手法,你能不能教教我们,让我们也能驯服几头牛来驾车,好风光风光?”
子亥一口答应。锦臣大喜,便击掌呼出本国的乐工、舞伎,殷勤演奏,来愉悦宾客。那上来乐舞的都是一些妙龄女子,阿娜多姿,活泼伶俐。子亥趁着酒兴,在筵席间也不由舞起了强劲有力的武舞——“万舞”来助兴,不觉喝得酩酊大醉而被送入客宫(注:相当于客栈)安歇。
次日,锦臣带着妻女和几个随从来看子亥的牛车,啧啧称奇。子亥、子恒也迎了出来,殷勤接待。锦臣觉得自家的牛没有他们的牛品种优良,便说想从牛群中挑选健硕的,买下几头来准备驾车之用。子亥、子恒便陪着锦臣巡视牛群,指指点点,指明优劣。挑选好了,锦臣又留他兄弟俩一同饮酒。
那时,饮酒已经成为了一种风气,稍有点余粮的便会酿造淡米酒来喝,就像现在我们饮茶水一般寻常,接待宾客,酒水当然更不可少。
锦臣一再挽留子亥、子恒多住些日子,天天陪他们兄弟俩饮酒作乐,一面挑选出精壮的牧竖(注:放牧的年轻仆人)数人,想把买来的牛让他们带去放牧,并让子亥的牛车驾驭者负责教他们如何驯服牛的方法,心想,等到他们学会了驾驭技术,自己也好坐坐牛车过把瘾,到那时再放他们两兄弟走。
不想子亥尽管已经上了年岁,但看见锦臣女儿容貌很是秀丽,不觉起了色心。锦臣女儿自打那天在筵席上见了子亥跳的武舞,感觉他尽管已上了年岁但仍不失为是一位英武的国君,便也有了钦佩之情。在主宾欢宴间,一来二去,两人便相拥在一起,暗中有了不轨的来往。锦臣也是醉醺醺地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只当是一个老者在宴席间酒喝多了的正当举动。
只是这种举动却瞒不过子亥的弟弟子恒。子恒本来也非常倾慕锦臣女儿的美貌,原想告诉哥哥子亥,让他去替自己聘来做妻子,只是不好意思还不曾开口。后来他觉得子亥的行动总是遮遮掩掩,大有疑窦,便暗自留心察看,竟然看到了两人偷情的首尾,不觉嫉妒心大发,越想越恨,故意在锦臣跟前悄悄漏出口风,去打破子亥的好事。
锦臣听闻此事,又羞又气,羞的是子亥已经老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勾搭自己女儿,在宴席间做出如此不轨行为,气的是自己待他如上宾,他却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胡来害自己女儿,于是便唤来一位心腹臣子,如此如此这般授他计谋。
子亥喝罢酒返回客宫,忽然一个牧竖前来求见。子亥唤他进来询问有何事。牧竖叩头说道:“小人是有易国君派来学习驯牛的。现在已经学了多日,仍不得要领,还不能驾驭上车,生怕我家主公责怪。因此特来求你在主公面前多多解释驯牛的艰难,免得主公斥责。”
子亥听了,点头应允。牧竖磕头万谢,径自去了。
原来这个牧竖是奉了锦臣之命前来探视情形的。当时,他把房里摆设和子亥起居地方看在眼里,等到夜里,便悄悄摸了进来。子亥的随从都受了锦臣的酒食犒赏,这时个个酒足饭饱,酣声如雷。牧竖摸进子亥睡的房间,认清相貌,举起刀来,朝床上一刀砍去,子亥鲜血四溅,顿时气绝身亡,牧竖确认子亥已气绝,便悄悄原路摸了出去。
到了天亮,子亥的随从方才睡足起身,突闻喊声大起,锦臣率领有易兵丁把他们住的客宫团团围住。随从慌忙报入子亥房,却见子亥早已身亡。大家惊慌得走投无路。
子恒只好率领众人全部投降。锦臣将子亥的车辆、牛羊一概收纳,将子亥的所有随从全数充作奴隶,替自己看管牛羊。那时奴隶是完全失去人身自由的贱人,每个人脸上都被刺了黥文标记,脚和颈部都被戴上了链子和枷锁。
锦臣对子恒还算优待,没有当他奴隶看,还赏了他一个小小的职位。但是子恒因为自己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害了哥哥的性命,因此心中常常暗自悔恨,不久就在郁闷中抑郁而死。
这边却说商国自国君子亥带着弟弟子恒出游之后,久久不见回来,便派出许多臣下到处打探,五年后,才探知子亥已被“有易氏”国所杀,其弟子恒以及一行随从尽数被充作奴隶,许多牛羊及牛车皆被占去。顿时,整个商国上下像炸了锅一样沸腾起来,一班老臣便拥戴其长子子微继位,后人称其为上甲微。
上甲微视父亲被害、车牛被占为国耻,只是因商国从来就不尚武,国人又不怎么好勇斗狠,国中更无像样的兵器,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时铜器已经普及,聪明的商人又发明了一种铜、锡合金的青铜,比铜要坚硬许多。于是,上甲微命令工匠用青铜锻造了大批戈、戟、剑、箭矢等武器,日日训练国中壮丁以图复仇。
原来当时各国并没有专业的军队,战时只是把举国的轻壮男丁组织起来,发给兵器而充作军队,战事结束,收回兵器,各自返回重操农业、畜牧等旧业。
这时的商国仍然算不上一个大国,因此壮丁人数不足于与有易国交战,上甲微苦心思虑,想出一个办法。他命令能工巧匠不惜代价铸造青铜器,要求怎么美观、精致就怎么造,总之,要样式美观,工艺精制,纹饰细致光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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