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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未明拍手道:“是了,我曾听村中说书匠,说起过的故事,似乎白蛇与许仙两情相悦,偏偏碰上了一个不通情理的妖僧法海,非要棒打鸳鸯,令人家夫妻难聚,骨肉分离。”
香儿微笑道:“故事都是一般,只是口述之人,略有不同罢了,在出家人眼中,这法海禅师虽然有些迂腐,却是降妖除魔的典范,但要是在蜜月中的情侣口中说来,自然要骂法海丧心病狂,不怀好意了。”
东方未明若有所思,寻思香儿此言深奥无比,似乎说的是故事,又似乎不是故事,而是世间万物无不如此,每个人都习惯站在自己眼光下看人,譬如在自己眼中,那柳若柏是煞风景的搅屎棍子,但在柳若柏眼中看来,自己何尝不是一般。
香儿道:“妇人浅见,倒令东方公子见笑了,今日风景正好,小女子再奏一曲,还盼莫要辱及请听。”
东方未明道:“不敢,香儿姑娘琴萧双绝,吹奏的曲子,自然是极动听的。”心中却在默默记诵,要是能哼唱出来,求得忘忧谷的仙音前辈,谱成曲子,再传授洞箫的奏法,未必不能聊以自娱。
香儿稍稍欠身,将竹笛凑在唇边,又吹奏了起来,这一回与之前的曲调却又大不相同,之前给柳若柏的题目,虽然甚是深奥,曲调却难免带有极重的哀伤,如今的曲子,却是欢快无比,令人一听之下,便生亲近之感。
一曲既罢,香儿又吹奏一曲,曲调虽大同小异,意境却又有不同,东方未明听得甚是专注,可若说区别为何,却又说不上来。
香儿吹奏已毕,对东方未明道:“公子莫怪,眼下外面巡查甚紧,前面的路怕是不太好走,公子武功卓越,小女子却是不敢冲突,咱们这便回头逛上一逛吧。”
东方未明知道她是想瞧,柳若柏有何出人意表的回答,也不点破,当下跟着她往来路走去。
回来之时,见柳若柏已答满了一张白纸,上面除了之前写过的“五帝三皇神圣事”,又多了“圣人下的奴隶”、“秦法”、“孔孟真理”等论调。
这些论题并非只是一个标题,其下则是密密麻麻的释义,东方未明一见之下便生头痛,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的家伙,胸中实在有些墨水,又想他既然有此本事,何不去考翰林,当状元,在这儿浪费光阴,当真是无聊至极。
但柳若柏却兴致盎然,似乎能得香儿姑娘一赞,什么辛苦奔劳,都不算什么,香儿一见之下,虽然连连点头称赞,可东方未明却见她眼神之中,颇多厌烦不耐,却又在极力掩饰。
东方未明很是好奇,这第四关究竟是什么,寻思多半是要考画作,这里只有黑墨白纸,任凭他多厉害的绘画技巧,只怕也要大打折扣。
但香儿似乎甚是疲乏,不愿再考他最后一题,与东方未明匆匆作别,便往来路走去,东方未明寻思外面到处禁行,只怕路径不太好走,不如等晚上再走,但香儿浑不着意,只说些什么弱质女流,官兵也不会刻意栽赃,却又怕些什么。
柳若柏见香儿离去,并未邀请同行,心头不免有火,见东方未明怔怔的站在原地,也是心中有气,可毕竟他耐力极好,不愿在这等山明水秀的地方大动肝火。
东方未明悻悻而归,心中怅然若失,回到暂避之所,李浩甚是紧张,生怕他留下踪迹,而招来官兵,书生却将心思,都放在香儿姑娘身上,反复询问东方未明,香儿究竟跟他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东方未明被诘问得甚是尴尬,只是湖上一游,碰上了柳若柏这个大煞风景之人,实在没多大兴致,更何况匆匆一别,也没说什么体己话,心中实在大有怒气。
丐帮前任帮主柯降龙,有心引开官兵,这一日上在城中大肆捣乱,他武功出神入化,加上行走江湖阅历何等丰富,这么一搅,想方设法将东厂的官兵,尽数引到城外。
龙帮主知道旧上司的打算,与柯老帮主在城南城北分别捣乱,只是他本领不及柯降龙,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因此城北的乱子相较之下,却是相差甚远。
但饶是如此,城中人手不足,丐帮等人分批散去,倒还勉强办得到,这一遭可说得上极险,毕竟东厂人数众多,难保没有增援,若是当真对上了,只怕非得大干一场不可。
如此大伙在杭州停留了五日,东方未明虽不敢说是风雅之人,但与这一群叫花子,整日待在一处,却是浑身不自在,且不说叫花子懒散懈怠,从不沐浴更衣,身上的老泥只怕没有十斤,也有八斤,吃饭之时,也是口沫横飞,竟似不觉恶心。
再有叫花子时常混迹市井之间,口出污言秽语,已然习以为常,不但不痛改前非,反而洋洋自得,东方未明虽知,他们并非是在辱骂自己,可听在耳中,难免心中不悦。
寻思:“难怪萧遥痴迷读书,原来整日跟这么一群下里巴人的家伙待在一处,要不寻些高雅之事,难免要与之‘同流合污’了呢。”
待得到了城门旁,果然碰上了乱子,一个劲装的汉子,带了一个光头和尚,上来便骂东方未明如何如何。
东方未明生怕丐帮行事无法无天,连累自己,混在人群之中,万不愿旁人认了出来,没料到人家不骂丐帮帮主,不骂罪魁祸首,偏偏找上了自己,当下埋头快走,寻思混在群丐之中,自己与丐帮本无多大渊源,此事虽然与己有关,终究不是主谋,去找书生和丹青顶缸,却又找不到他们二人,不由得甚是慌张。
他这么一闪躲,更坐实的心中有鬼,那劲装汉子勃然大怒,一掌便往东方未明颈后劈来,东方未明本来不欲生事,想要脚底抹油,可人家出手便是杀招,哪能置之不理,当下还掌相迎,“砰”的一声大响,东方未明固然大吃一惊,那汉子也是惊怒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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