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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2年8月的一天,我持介绍信到教育局向刘局长报到,那时我的工作还没安排,局长说你先休息一个月再说。
后来分管教育的黄副县长找我谈话,说让我去葛水中学当校长。我笑着说:“我在边疆基层二十多年,又要我去基层呀?”“先下去管管事,那里缺个领导,等以后再调整行不行。”我无话可说,走马上任来到葛水中学任校长。老伴邹招生分在文水小学教书,我们的家就安在文水小学。大儿子小云也在葛水中学教书。
葛水经济不发达,学校建设比较落后,学校校舍破旧,教风不振,财务帐上只有十几元钱。两层高的办公楼兼教师寝室是用石块砌成的,楼上人一走动,灰尘就唰唰往下掉。学校厕所,男女“跑光”。教室由于窗子太小,白天上课光线昏暗,学生寝室阴暗潮湿,床铺、窗子破破烂烂,食堂蒸饭用的蒸笼也烂了,老师、学生经常吃生饭,目睹现状,我的心凉了半截。
老师精神状态不振作,不安心,都想调往县城,工作也马虎应付,升学率较低。教师的思想工作比较薄弱。
困难是暂时,战胜困难是一种快乐,我有信心办好这所学校。针对学校存在的困难,我与学校唯一的党员商量,首先要依靠组织加强教师的思想工作,振奋教师工作的热情。其次,急需解决食堂吃生饭问题、厕所问题。再次,健全各项管理制度,实行班级评比,开展教学竞赛,奖优罚劣,推动教风学风走向正规。
我去教育局要了点钱,罗主任去找乡上级解决木料做饭蒸和修理厕所。不几天钱到了,但木料没有着落。于是我派人到乡下买了几根杉木,立马请人做起几付新蒸笼,彻底解决经常吃生饭问题,同时突击修好了厕所“跑光”问题,结束了师生到处“打游击”、拉野屎的状况。
儿子小云,他82年3月份分到这所学校,比我先到一个学期,他对我说:学校有水田旱土20多亩,老师学生每周要劳动二次,尤其是春播秋收,耽误时间太多,影响教育质量,学生家长意见较大。虽然全县都是这样,以农养校,改善教师福利,但长期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我听了觉得应该改变这种状况。
我向刘局长提出把学校大部分水田和旱土承包给村民,自己仅留一二亩种蔬菜,这样可以把教师和学生从较重的农业劳动中解放出来,集中精力搞教学。刘局长说:现在全县还没听说哪个学校把农田包出去,老师、学生还是搞点劳动好。
我说:葛水中学不是农业中学,是全日制学校,劳动过多难以保证教育质量,每年优生往城里跑,主要原因就是劳动太多。道理没少讲,但刘局长还是不答应。
1983年秋收一过,我就擅自拍板,将水田改成鱼塘,把旱地和多余的水田承包给村民,这样减少了许多劳动时间。84年春投放鱼苗,承包到班级,定责定任务,平时利用课外时间割点草,倒一些大粪到塘里加快微生物繁殖,管理简单,教师积极性也调动起来。年底一干塘,教师们分了不少鱼,皆大欢喜。
承包的油菜收割后榨了不少油,可以保证教师食堂全年不用买油吃,油饼做成饲料喂猪,年终杀几头猪,大家回去好过年。我这样做在当时是违背局里意见的,因为全市还没有哪所学校将田、土承包给村民。我想:大不了我不当这个校长。
1985年下半年,局里决定到葛水中学开“教育改革研讨会”,我拿出了我们的土特产:大草鱼、鳙鱼、鲤鱼招待各位领导。刘局长品尝着鲜鱼,肯定地说:“你老张这步棋是走对了,走得好。”我嗡声嗡气地说:“我还担心受处分呢?”
“有功,有功”,局领导都笑了。从此,局里不再统一要求水田种水稻,允许学校多种经营,允许把田、土都承包出去,学校只管“坐收渔利”。
在教学上我强调:教育质量是学校的生命线,必须把抓教育质量放在突出位置,以教学为中心,一切为教学服务。通过加强教师的思想教育,健全各项管理制度,重奖重罚,不断改善办学条件和教师生活,使教师安心,工作热心,教育质量有了明显提高。
学校大门外有一块大平地,过去成为民兵训练和老百姓放牛的场所,对教学造成影响。我就在大草坪中间种植果树,迫使乡里民兵训练迁到别处。这也许是无上级主义吧。
后来,我在果树的四周建一个三百米的环形跑道,为学校开展体育运动提供了场地。我还筹集资金,新建了一幢教室和一幢厨房,改善了学校条件。
1986年秋,教育局调我去县职称改革办公室工作。学校调来了一位年青的校长孙某某接替我的工作。孙校长不舍得我走,感到有一位老同志在更踏实,还许愿:你不用上课,只当参谋。我当然乐意,因为我知道去“职改办”要负责办理全县教师的职称工作,事情多而繁重,且事必躬亲,我已58岁了,也该休息了。
我在葛水中学四年间,工作有点成绩,心情也很愉快。我常对老师们说:“要求大家做到的,我先做到,不搞任何特殊,与大家同甘共苦,办好这所学校。”
我以实际行动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并树立了威信。每天出早操,学生、老师还未起床,我已经离开了暖窝;学生跑一二公里,我也陪同跑到底;生活上不搞特殊化,食堂吃什么,我同样是一份菜。
我当时工资是行政18级,工资不低,但很少另开小灶。我与儿子小云、小春(读初三)同大家一样过清苦的生活。我还担任一个班的语文、政治,老师还有什么说的呢?现在局里几次来电话催,刘局长斩钉截铁地说:“你一定在服从分配呀……”,我只有服从命令离开了葛水中学。
……
1982年,我们从南诏省回到阔别24年的故乡,一家5口人,住房是个大问题。
文水小学领导照顾招生分了一间百年老屋,由于我家孩子多不够住,于是征得学校领导同意,在公家堆杂物的楼上用木板、纸板隔了一间房子,让儿子居住,虽然简陋,权且栖身。
大儿小云,过年时在这间简陋的房间门口贴了一幅对联,右联是:“斯是陋室”,左联是:“唯吾得馨”,横幅是:“何陋之有”,大家看后都乐呵呵地笑了。
全家“大部队”是回来了,但还有小英、小腊两个尾巴没回,让我和招生焦虑不安。因为他俩都是工人编制,所以企业单位都不愿接收。我们到处托人,找关系,于1985年4月第三批将小英调回文山县明胶厂工作。
接着又费尽周折,好不容易于1986年1月第四批把小腊调到芦岭林场工作,谁知小腊又找了对象,设法再求人帮忙,于1987年第五批把他的对象调到林场工作。自此,牵肠挂肚,求爹爹告奶奶,为迁移操心劳神的事终于告一段落。这是我一生中焦躁不安、求人最多、与招生争吵最多的几年,要做成一件大事真不容易啊!
常言道:为人不自在,自在不为人。千辛万苦把全家都调回来了,又面临着孩子结婚、住房不够的问题。孩子都超过了结婚年龄,可是孩子结婚的房子都没有,我们又急得要命,遂于一九八四年花4500元买了一套(一厅二室)六十四平方米的商品房,暂且缓解了住房危机。
又托人为孩子找对象、购木头、打家具,忙不清楚。一九八六年冬,长女结婚,一九八七年五月一日长子小云结婚,一九八九年次子结婚,真是好戏连台,忙坏了招生。
为了从根本上解决住房难问题,早在一九八四年,我们就在县城黎洞新村买了一块四分八厘七的宅基地,准备建一幢私房,只有安居才能乐业啊。但按当时的造价,建一幢二层200平方米的房子要二万多元,我们只有三四千元积蓄,只能望“房”兴叹。
1983年后,随着形势的好转,许多台胞、老兵纷纷踏上了大陆的土地,回到了阔别40多年魂牵梦绕的故乡,撒下了游子最辛酸、最热烈的泪水。
1984年的一天,我们从一个台胞那里得到了三哥张学熙的联系地址,于是赶快给他写了信,不久三哥从岛省岛北回信了,一别四十多年终于有了佳音,令我们兴奋不已。从此,我们与三哥、大哥都联系上了,大家书信不断,诉说着四十年来的相思之情。
1987年,三哥告诉我们,他托友人带了1000美元给我们,我们听了高兴得要命,专程跑到穗城找到了三哥的委托人,兑换成人民币9800多元,当天坐上了返回的火车,一路上小心翼翼才把钱带回文山,这下解决了做房子的大问题。于是我们1987年春开始请人做了一幢210平方米的二层普通居民房,1987年底全家喜气洋洋乔迁新居,虽然还欠了不少债,但全家有了一个宽敞、充裕的栖身之处。
1987年后,岛省同胞回大陆探亲,关系开始缓和,进入90年代,有“海外关系”的人,成了“香饽饽”,上级也非常关心有海外关系的人,我被推荐为文山县政协委员、选为市台胞台属联谊会理事、文山县台胞台属联谊会会长。
真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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