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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近溪找我喝茶的时候,喜欢不动声色,默默的注视窗外,我也不动声色接着摘编我的稿子,对她视若无睹。40分钟后她离开,像是读书时自己给自己安排的晚自习,再披星戴月的回家。就这样坚持了几个月,一个雨天,林近溪对着窗外的瓢泼大雨,说道,
老任的公司出现了资金问题。
窗外电闪雷鸣,雨水像幕帘一样,永不停息的冲刷着落地玻璃窗,林近溪向我宣告了一个噩耗。我停了敲击键盘的手,深深的出口气,关切道,
找到解决办法?
林近溪一转头没心肺的笑了。
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或许应该给她一个拥抱。可她给了我一个‘完全不需要’的肢体信号,说道,
我帮不上他,可他前妻,可以。
Leslie的父母要破镜重圆吗?我带着一点点不平和讽刺。
我听Leslie说过,他妈妈一直都很在意老任,从没变过,离婚是因为她事业心太强,又聚少离多,所以......
等一下,你和他前妻是闺蜜吗?你在想什么?
你一直都知道,是我的问题,是我想离开老任。
你还真是个操控全盘的高手,低估了你,现在正是大好的时机。我心里庆幸,或许林近溪离开老任会过的更轻松些。
对不起,我真的做不到再继续走下去。他问我,是不是他哪里做的不好?他还说等我们有了孩子就会好。可我做不到,不是他的问题,我以为只要一直记得他的好我们就能相安无事的走下出,可生活和我想不一样。林近溪绝望的眼神像一滩即将枯竭的湖水。她终于要向这座有恩无爱的囚牢挥手道别。
别太勉强自己,毕竟,人,只活这短短一辈子。我开解她,并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工作、旅行,随心所欲。
真的随心吗?我指了指白板上的照片。
他?也许,意外重逢的那天,会是我和他全新的开始。
意外重逢?我摇了摇头,对这种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深表质疑。
顺其自然。她拿不准她和老任,更拿不准时过尽千的徐泽远和她。
后来事态发展并不顺利,中途出现诸多曲折,老任宁折不屈,宁可借高利贷也不接受前妻的资助。再后来,事态发展成老任的公司资不抵债,在Leslie的穿针引线下,两个女人结成同盟,“各怀鬼胎”,力挽狂澜。我对老任的命运深感同情,同时,也对老任的结局安心落意,他遇到的女人一个‘有情’一个‘有义’。
我仍未向林近溪通传徐泽远写给我的长信,内容从他和林近溪的相识到他的看破红尘事,其实更像是人生告一段落的完结,似乎写完了,便把他近40年的光阴也埋藏了。之所以告诉我,不过他在向一个素昧平生的‘笔友’表达他有始有终的礼貌而已。估算了他剃度的大概时间,应该是在8月,我在台历的8月的页面画了星号,作标记。轻闲的时候我尝试站在林近溪的角度回顾忌她和徐泽远,或者再次梳理徐泽远寄来的所有照片、邮件和信笺。显然,一边徐泽远给了我故事更多的概貌,另一边基于对林近溪的了解我获得了他们感情的脉络与流向。在多次浏览徐泽远的长信后,我决定给他回信。在信中提出两个问题:1.关于蓝色灵魂的故事十分有趣,相关细节可否再详细描述?2.是否有幸观礼——您的剃度出家礼?
林近溪、老任和老任前妻,如果按照最初的剧本设定会有一个两全其美的结局,可一旦牵扯了利益、情感,摆明的一出喜剧变得风谲云诡。老任的前妻不愧是让老任谈之色变的狠角色,兵书学的好。明地里大大方方借钱给老任,合理计息。暗地里用参股公司和老任谈合营,用一个便宜的价格并购且占了绝大多数股份,意味着,老任成了小股东,老任前妻成了有话语权的大股东。新一轮股事会,老任前妻坐上了第一把交椅,老任则是里子面子被撕碎、蹂躏,践踏了一地。女强人的强大,大概就是要分分秒秒无孔不入,强大到血液里,强大到可以把人的尊严生吞活剥的只剩渣子的残暴爱情里。
林近溪看着老任更多了一层愧疚,心想如果她不是出于私心,也不会说服老任接受他前妻递来的橄榄枝,她完全没有考虑老任的感受。如果,老任不借她的钱,至少少受一重打击。现在,还不是她离开的时候,至少她不能成为他的又一重打击。简单的人永远理解不了复杂的人性,复杂的人看简单的人会觉得都是傻子。
老任的前妻开始了又一轮乘胜追击,让林近溪尽快提出离婚。林近溪想了良久,说,请等一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没想到一句简单直白的表述,让前任任太罗织出了许多想法,比如,林近溪是不是变了主意;或者从开始就是林近溪帮老任做局;天底下哪有如此大度的女人,会成全老公和前任复合;说什么围城里最大的不可饶恕是不爱,他们分明就是情深似海;林近溪是个不好对付满腹心机的女人。当Leslie说想快点再见到林近溪的时候,前任任太便抛出一句,果然是个狐狸精,老少通吃。把林近溪的品性一锤定音。女人的猜疑和妒忌可以激发福尔摩斯式的推理潜能,也可让心智成魔成狂。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她有两手准备,老任的私人借债和她在公司的话语权。于公于私,老任都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林近溪向老任坦诚相待,至他于险境,她也有份。老任向来对林近溪宽厚耐心,事到如今还在自责没让林近溪过上幸福的日子,并向她保证可以处理好和前妻的复杂关系。乱成一团麻也可以抽丝剥茧,可林近溪和老任的问题和这团麻没关系。
林近溪一直徘徊在说还是不说,老任被前妻逼的节节败退,老任越憔悴她越说不出口。三个人终于坐到一张桌子前开诚布公。前妻说话滴水不露,从小之以情,动之以理,到有可能的最惨烈的结局,大有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味道。老任被激怒了,让她直接去告他,直接把他送进去算了。前妻把矛头指向林近溪,认为老任的反抗全是因为林近溪,于是便揭穿这位林女士的真面目,她从头到尾都没爱过老任,只不过把他当个道具,林近溪无从辩驳。可老任更火了,不爱怎么了?我爱她就够了。
三个人搅在一段错位的感情里,老任和前妻两个人更是家事公事理不出头绪。林近溪起草了离婚协议留在书桌上搬离了任家。
下定决心了?我问林近溪。
我在,只能帮倒忙,他们在一起,也许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老任求你,你怎么办?我试探道。
请他原谅吧!林近溪想了想,回答的坦然。
你想通就好。
有他的消息吗?她望着白板。
想他了?
好像明白了,明白当年他从那段感情里脱身有多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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